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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春华照灼 > 第166章 他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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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堪入睡的顾荣,又起身见了含云。

含云毕恭毕敬地双手将书信呈上,轻声道“大小姐,陶姨娘特地嘱咐奴婢,让奴婢将此书信转交给乐安县主。”

顾荣扫了一眼,信封以火漆封口。

恰好,她也没有打开一观的想法。

用脚趾想,也知道陶姨娘写这封信的目的。

“听她的,送出去。”

含云一怔,失声反问“送出去?”

顾荣颔首。

陶姨娘和乐安县主县主之间仅有的纠葛就是那场巫蛊厌胜之事。

看样子,陶姨娘手中十之八九捏着一件信物。

否则,仅靠只言片语,怎么敢去攀扯乐安县主。

“对,送出去。”

含云不解,却不敢多嘴发问。

“奴婢这就去。”

目送含云离开,青棠凝眉“小姐,含云可信吗?”

顾荣“可不可信不重要。”

“她不得不为我所用。”

“陶姨娘自以为攥住了含云的老娘,就能让含云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但陶姨娘却忘了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母女情深的。”

“含云想要的不是孝顺,是脱身而出。”

“脱身而出?”青棠疑惑。

顾荣淡声道“直白些,含云恨不得她老娘死。”

“实际上,含云该唤她老娘一声婆母。”

“含云是童养媳。”

“确切的说,是那一双憨傻兄长的童养媳。”

“陶氏煞费苦心的用那老妇拿捏含云,委实可笑至极。”

青棠:她日日跟在小姐左右,竟不知小姐究竟是在何时何处知悉这些的。

顾荣:上辈子。

含云前世之死,当真是轰轰烈烈,一手制造了轰动京兆府的灭门大案。

在大婚喜宴上,一大包砒霜,药死了老妇一大家人。

包括老妇的痴傻儿子、娘家爹娘、兄弟、子侄。

据说,老老少少,十八条人命。

然后将七窍流血的十八人用麻绳拴着,驴车拖着,整整齐齐拖到了京兆府前。

血书张贴于鸣冤鼓前,轰动一时,人心惶惶。

含云被处以极刑。

当时,汝阳伯府亦深陷舆论的漩涡之中,饱受上京百姓的非议与指责。

毕竟,含云是汝阳伯府的丫鬟。

说实话,她多少是有些欣赏含云的干脆利索。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平日里瞧着唯唯诺诺胆小温顺,被逼到绝境,直接杀的鸡犬不留。

有这心性,还怕干不成事?

含云想摆脱童养媳一女侍二夫,还是两个吃喝拉撒都难以自理的痴傻二夫的命运。

她搭***就是。

庭院里,雨依旧一刻不停的下着。

顾荣已经全无睡意。

她在想,裴叙卿到底梦到了多少,谢灼凭借一梦黄粱又问出了多少。

永宁侯府。

蟾桂院。

裴叙卿全身湿透冷汗,眼神深邃幽远,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场,尽显沉稳内敛,不再见往昔的浅薄急躁。

若说,以前的裴叙卿是一只敞口的粗陶碗。

那么,此刻的裴叙卿就是一只长颈白瓷瓶。

让人再也无法一眼看到底。

那是权势和阅历滋养出的气度和体面。

他想起来了。

那个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嫁给他的人是顾荣。

是他精挑细选的目标。

梦里的顾荣,外表虽显跋扈,实则内里犹如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外强中干。

敏感细腻,内心脆弱,思绪万千,却又常常心软难拒。

佛宁寺,丹朱下药成功了。

他舍身替顾荣解毒,待顾荣恢复神智,更上演了一场彰显清高与风骨的大戏。

活脱脱地展现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正是大丈夫的典范形象。

顾荣心怀愧疚,便信了他的那番说辞。

相信他是温润君子,相信他是文人风骨。

加之,汝阳伯府没有顾荣的容身之处,顾荣思忖之后,便应了他的求娶。

得顾荣下嫁,他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富贵逼人的滋味。

没有顾荣前,他是个家徒四壁身无长物的穷书生。

不对,连家徒四壁都没有。

他借宿在佛宁寺。

有了顾荣之后,他在繁华无比的上京城中,坐拥着四进宽敞的大宅院,身着锦衣华服,品尝着珍馐美味,身边环绕着忠诚的奴仆与小厮。

顾荣会不惜花重金为他搜寻孤本古籍。

会精心准备厚礼,助他投其所好,博得当世大儒的青睐。

会细致周到的迎来送往,为他广结善缘,拓展人脉。

有了顾荣的打点,即使他春闱名次平平,殿试表现无奇,却依旧得以留京,入了翰林院,得前辈上官提携,官运亨通,前途无量。

渐渐的,他有了权。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逢迎巴结他。

渐渐的,多得是主动奉给他金银财宝的商贾下官。

就连他年少时最期盼又不可得的永宁侯,也主动向他示好,希望他认祖归宗。

顾荣的存在,似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甚至,顾荣成了他锦绣前程上的污点。

顾荣声名狼藉,汝阳伯又公开训斥顾荣不孝不悌。

一个狠辣阴毒,不孝不悌的毒妇怎配做他这个朝廷新贵的妻子。

他飘飘然了。

他自是爱顾荣的。

没有人能对顾荣全心全意的扶持无动于衷。

他想,顾荣应该也是爱他的。

既然爱他,就该成全他,而非拖累他。

在他心神动摇之际,乐安县主出现了。

乐安县主欣赏他,爱慕他,愿嫁他为妻。

他不喜乐安县主的傲慢,但他又不得不屈从于乐安县主背后的势力。

***府。

忠勇侯府。

还有皇镜司。

也是在那时,他才知道,光风霁月的谢小侯爷是皇镜司的司督。

皇镜司,小儿止哭。

他不可能不怕。

他欲贬妻为妾,但顾荣和乐安县主皆不同意。

顾荣要和离。

乐安县主要他休妻。

一日夫妻百日恩。

他是舍不得顾荣的。

他也是真心实意感激顾荣的。

不得已,他以七出之条无子,休弃了顾荣。

明面上的休弃。

实际上的囚禁。

他的本意是瞒着乐安县主偷偷摸摸与顾荣厮混。

奈何,雕虫小技瞒不过乐安县主。

乐安县主仿佛格外憎恶顾荣,得知他囚禁顾荣后,日复一日用变态的法子折磨顾荣。

甚至,还强迫他参与其中。

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啊。

他是想保护顾荣,好好爱顾荣的。

离了他,顾荣一个弱女子又该如何自处。

再后来,乐安县主似是玩腻了一般,松口,允许他给顾荣一个解脱。

那时,顾荣几乎被折磨的面目全非,没有人样了。

宛若疯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