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一扇门之隔,隔开了欢笑和悲伤。
房间内,夜央抱着膝盖坐在门后,一言不发。
“我为什么会伤心?”
她定定的看着地面,目光失神,在心中不停叩问自己。
“明明知道他也是装的,为什么我会沉沦在这么明显的陷阱之中?”
“为什么我会被他都一举一动牵引心神?”
夜央的指甲不自觉地嵌入掌心,微微刺痛传来,却抵不过心中那如绞般的难受。
“砰砰砰!”
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陡然响起,仿若重锤般敲在夜央的心上,让她的心猛地一颤,瞬间如受惊的小鹿一般。
她赶忙手脚并用,贴着地面迅速向床边爬去,动作慌乱却又尽量放轻声音。
“小夜央,本门主进来了哦?”
那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仿佛裹挟着丝丝缕缕的阳光,可在夜央听来却如同催命符。
就在她刚手忙脚乱地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试图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之时,房门已然被打开。
“嗯?”
墨清站在门口,手中稳稳地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熊肉。
他并未急着踏入房间,目光被门后的点点水渍吸引。
那些水渍就像无声的语言,点点滴滴都在倾诉着一位女孩在此地暗自落泪。
“或许这一场戏本身就没有赢家……”
墨清的视线胶着在地上那尚未干涸的水渍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在心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只觉胸口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闷得难受,有一丝莫名的苦涩在心底蔓延开来。
“呵……”
躲在被子里的夜央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看起来很是苦涩。
“这是作为胜利者来看我笑话吗?”
“小夜央,来吃饭了。”
墨清摆了摆头,收回思绪,朝着床边走去,将熊肉放在了床边的小桌上。
“门主,央儿身体有些累,想休息一下。”
夜央闷在被子里,声音中带着一丝丝沙哑。
墨清在床边坐下,轻轻拉了拉被子。
“央儿,本门主喂你吃,你可以一边休息,一边吃点东西,你这样不吃不喝,那可照顾不了我。”
墨清的眼神中满是关切,声音温柔得如同山间的溪流。
“门主。”
夜央掀开了被子,极为平静的轻语传出。
“嗯,我在。”
墨清微笑着,对上夜央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
“央儿会遵守承诺成为门主夫人。”
“所以请门主不要再对我这般好了,我们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不是吗?”
夜央直直盯着墨清的眼睛,期望在他的眼神中发现一丝变化。
然而,她失望了。从她启唇到话语落地,墨清的眼神始终如一,温柔如初。
那一抹微笑,在夜央看来就像是对她的无情嘲讽,是那般的尖锐,深深的刺入她的心中。
“是呢。”
墨清依旧笑着,神色淡然,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呵……”夜央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是吗?”她喃喃自语,像是在问墨清,又像是在问自己。
“也是……”
她的眼底,原本如一潭死水般波澜不惊,此刻却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门主,这一场戏,是央儿输了。”
夜央强忍着眼中酸楚,强扯出一丝笑容,像是在祝贺墨清。
“能得到诡异一族帝女的认可,是本门主的荣幸呢!”
墨清脸上笑意未减,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为夜央抹去那溢出眼角的泪水。
可这温柔的动作,在此刻却显得如此冰冷。
夜央微微咬着嘴唇,别过了脑袋,眼眶中的泪水在这一刻嘀嗒落下。
“小夜央。”
墨清将背着自己的夜央搂入了怀中,轻声在她的耳边低语。
“门主,央儿还未成为您的夫人,请门主自重。”
怀里的夜央微微挣扎着,那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冷冷传出。
她能不能挣脱,墨清能不知道吗?
自己根本就没用力,这说明了什么?
诡异小姐还在期待着自己能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墨清微微收紧了手臂,却又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夜央。
“小夜央,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场戏本身就没有赢家呢?”
“门主,央儿已经甘拜下风,您的伪装可以卸下了。”
夜央停止了挣扎,如同一只没有情感的人偶。
“呵……”
墨清轻笑一声,将脑袋枕在夜央的肩膀上。
“是真是假,小夜央怕是分不清吧?”
“央儿分不清。”
夜央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不停闪过两人平时之间的画面。
是欢喜,还是悲伤,是温馨,还是绝望。
她到现在都分不清,这些情绪到底哪一种才是真实。
她也分不清,作为这些情绪创造者的墨清,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她只知道,作为情绪的接受者的自己,自从落入墨清的手里那一刻,就一直是以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他的面前。
“呵……”
“分不清就分不清吧,本门主也分不清呢。”
墨清将头埋入夜央的秀发之中,深深的嗅着她的味道,惆怅的声音幽幽响起。
“诡异小姐,你到底是谁呢?
是战场上那智谋超群、掌控全局的女谋士?
还是隐匿于黑雾之中,出手狠辣、冰冷无情的杀手?
又或者是那个夜晚,温柔得能融化人心的强势大姐姐?
亦或是那个会带着几分憨傻劲儿,只为我煮茶的可爱小女孩?”
墨清的自言自语让夜央紧闭的眼睛微微的颤动,就连她的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我想这一切都是小夜央最真实的一面,就如同我在你面前,无论是门主的威严,还是计谋得逞时的狡黠,或是此刻的温柔,也都是真实的我。”
“我们都在这复杂的江湖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可面对彼此的时候,那些不经意间流露的情感,又怎会全是虚假呢?”
“门主,假的终究是假的……”
夜央紧闭的眼睛忍不住再次溢出泪水,在说出这一句话之时,她的心尖都在颤抖。
她不能再沉沦下去,这是她的底线!
“呵……”
墨清幽幽笑着,双手松了开来。
这一举动让夜央心中猛地一紧,就像有什么东西瑶即将离她而去。
“不要……”
夜央猛地睁眼,将身体转了过去。
可当她转身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墨清张开的双臂,以及那脸上带着的温柔微笑。
“小夜央,若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我愿意陪你演一辈子呢?”
“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