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历1091年1月11日】
(上午7:34)
卡西米尔边境公路上,
或许是地域越发偏向西南的缘故,此刻原本因深冬而落雪千里的卡西米尔,竟不知因何止而止息了风雪,
而正是这突然的回温,也让此地的景色与其他大有不同,
树间那苍绿的叶片在这份突如其来的回温中伸张了腰身,像是误会般的抽出了细芽,为这本该银白的荒原带来几分斑驳的生机,泥泞的黑土中也隐约能看清缓缓抬头的嫩草,配合着于此时节罕见的鸟叫虫鸣,微微摇曳...
“刷——”
货车的车轮碾过积雪化成的水潭,扬起了阵阵水花,打破了这片生机渐浓的寂静,
客人们所乘坐的,通向哥伦比亚的货车,此时正不留余力的在这个国家狭窄的道路间穿行,
重卡灵活的扭动着它那硕大无比的机械身躯,伴随着心脏发出的阵阵轰鸣,不知疲倦的奔向远方...
在经过对“群月骑士团”据点庄园的“偷窥”后,鸭爵已然是放下了自己在这个国家最后的一丝顾虑,
他已然超额完成了自己在卡西米尔所规划的商业活动,为其宏伟的商业帝国的“东进”计划筑起了那坚如磐石的根基……
故而,他们已无需再对这片往昔骑士的国度留恋不舍,可以心无旁骛地朝着他们旅途的真正终点加速挺进,
“哎,小子,如果哪一天我把自己的商路铺到了乌萨斯,你们的那位皇帝,费奥尔多,你说他会不会欢迎我嘎?”
也许是路途的景致过于单调,又或许是这只骄傲的鸭子被当下的成功冲昏头脑,
此刻的鸭爵正一边手持先前与“商业联合会”的董事们所签署的合同,一边微笑着将脑袋转向了与自己同坐的苍川,用他那所特有的,饱含逗弄意味的话语向苍川徐徐说道,
“老板,在一位隶属于乌萨斯内卫大楼的人面前,讲出如此言语,恐怕有些不妥吧……”
鸭爵的轻佻自是招来了少年的反击,苍川以一种近乎威胁的口吻回话,只盼鸭爵能重新掂量一下自己言语的轻重,
“瞧瞧,你又急了,我只是想让你替我描述一下,如果你们那位亲爱的皇帝在看到我提出的合作时,会有展现出什么样的表情,我又没说要对你们那皇帝做些什么...”
贱兮兮的鸭子挑衅似的摊开了翅膀,随即以轻佻埋怨的语气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他就是在没事找事!”
苍川细心的发现了这只鸭子微微上扬的嘴角,随即便对自己老板的行为举动做出了精确的判断,
少年朝着自己的老板翻了一个白眼,随即将记忆中的一句晦涩的言语取出,如若背书似的向眼前的“挑衅者”说道,
“乌萨斯帝国律法第三百七十八条有云,不论其身份,但凡于本国贵族面前对帝国皇帝妄加非议者,皆视为对本国权威之挑衅!”
苍川搬出了乌萨斯的法律,用客观存在的事实理据来为自己反击的言论冠以“正当化”的标签,
“哎,你们乌萨斯人是这样的,实力不行就在这硬讲道理,这里是卡西米尔,又不是你那冰天雪地的熊窝嘎,”
“不是,哥们...”
苍川已经不知道该用“死鸭子嘴硬”还是“姜还是老的辣”来形容鸭爵了,这只鸭子灵活巧妙的回击已然自以为占据话语权的少年不禁噤声,只能用一种诉尽“玩不起”的眼神幽怨的盯着对方,
“怎么,你还有游理想说嘎?”
鸭爵自然是不会放过苍川沉默的空隙,而是继续用那贱兮兮的口吻向他说道,
“很气是不是嘎?是不是想说这条乌萨斯法律所规定的“本国贵族”也算判定界限?”
“你现在可在卡西米尔,你又敢向谁坦言你的隐藏身份嘎?!”
鸭爵虽然话语轻佻,但说的得又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客观事实,这让苍川有了一种百口莫辩的窘迫,
“算了,不跟你辩了,无谓的争论只会有损我身为贵族的气量...”
眼见身旁的家禽愈发得蹬鼻子上脸,少年也是急忙的将话题终止,想将自己的“损失”控制到最小,
“哎呦,瞧瞧,这就不高兴...”
“嗯?”
见苍川所言已有退缩之意,鸭爵亦是当仁不让,欲要继续“乘胜追击”,
但这次,命运好像跟鸭爵开一个玩笑,高悬于这只鸭子头顶的代表幸运的光芒此刻忽然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越发靠近的挡风玻璃,
“滴滴!”
前排驾车的高普尼克忽然按响了喇叭,随后便是眉头紧锁,疑惑的伸着脑袋看向眼前之景的同时,右脚快速的松开了油门,随后狠狠地踩下了一旁的刹车,
“划———”
泥泞的道路上顿时出现两道长长的车辙,直直的延伸向微微冒出白烟的巨大车胎之下,
“嘭———!”
而后紧接的,是一只“禽鸟”与挡风玻璃亲密接触时所发出的声响,
“老板!”
最后是高普尼克的惊呼,
因沉迷于与苍川拌嘴而忘记系上安全带的鸭爵,此刻已然因其保镖的突然刹车而遭受了“降维打击”,
这只鸭子从他那所热爱的舒适沙发上飞出,狠狠地撞在了前排的挡风玻璃上,
几根看上去经过精心打理的羽毛缓缓的飘落在了众人的眼前,
“鸭爵先生!”
萨蒂诺也注意到了这突发的情况,随即向前伸腰,想将缓缓从玻璃上滑落的鸭爵接住,
但她在抬头的瞬间便停下了动作,
“扑通——!”
他们的老板掉在了副驾与主驾之间的杂物篮中,
“怎么回...”
后排的苍川刚想把脑袋凑前,去取笑自己的老板,
但在少年的目光在探出的瞬间,就被挡风玻璃外的一副更为奇特的情景所捕获,顿时噤声,
......
“【哥伦比亚粗口】高普尼克!发生什么事了!”
半晌,昏昏沉沉的鸭爵终于揉着发疼的脑袋,缓缓的从回过神来的红狼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随即便是气愤的,以一种大为破防的姿态向着自己的保镖询问刚才发生的情况,
“我不就调侃了一下乌萨斯吗?你至于这么动怒?!”
鸭爵先入为主的将自己先前的言语带入了此次的“袭击”,一脸不悦的看向了自己的保镖,
“呃...虽然被说这种话确实不舒服,但您是我的老板,我可不敢这么做...”
无辜蒙冤的大白熊皱起了眉头,憨厚的向鸭爵解释道,
“那你干嘛突然刹车嘎!”
鸭爵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沉,他询问这些问题时并未将正脸正对高普尼克,故而自然的忽略了窗外之景,
“呃...”
“老板,原因....”
“你看前面...”
高普尼克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轻轻的扶着鸭爵的身体,小心为他打理好身上衣装的同时,轻轻的将其转了个身,
“你干什...”
“我嘞个【卡西米尔俚语】在上啊!”
鸭爵终于看清眼前的画面,不由得加入了一车沉默者的队伍,
狭窄蜿蜒的林间小道被截断,取而代之的是翻飞的泥土与折断烧焦的枝干,
一个飘散着焦糊味道的大坑突兀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截断了苍川一行人通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