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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云平的目光，秦朗也对着队伍末端若有所思。
两人都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显然在这场集体洗髓的喜悦中，也没人多加注意这两人的反应。
云平的目光越发好奇，他直视着最后一名孙天财的客户吃下八成熟的无限孢子，倒地，晕厥，被人扶进浴室。
孙天财的表情依旧满是喜气，云平保持着抱着膀子的姿势，心中默数着时间。
孙天财头顶的灰色气运已经宛如实质，变成如同固体般的样貌，紧贴着孙天财的头顶，宛如下一刻就要砸下。
人群交头接耳，分享着重返青春的喜悦。
以至于他们全都忘记了其实距离成为修仙者还有一步必要的流程。
云平看向浴室的方向。
有些轻微的声响传来，那是花洒被关闭的反应。
脑海中有关于孙天财的预感越发明显，云平心中默数着数字。
排出体内的杂物并不意味着洗髓完全完成。
只有身体的一切指标都回归到尽可能的健康，才是洗髓在完全意义上的圆满。
赵金凤面前的炒锅上下翻飞，地三鲜的炒制逐渐熟练。
当最后一名“客户”虚弱地坐在小摊前，掰开一次性的筷子。
云平和秦朗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孙天财的身上。
他们其实并不在意孙天财是怎么来的。
但他们十分在意孙天财接下来的开展。
地三鲜带来的些许灵气补充着客人们亏空的体力。
孙天财依旧招呼着一切。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的预感是错的？】
秦朗传音询问着云平。
云平却摇了摇头，注视着面前宛若实质的灰气。
【实话实说，他头顶的气运好像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死相，但我总感觉和之前有不少微妙的变化】
云平说的没有十分清楚，好像自己也说不太明白。
【是道心给我的感觉，不出意外应当是我的境界还没达到，但我曾经作为仙尊的本能依旧在提醒着我】
秦朗依旧面无表情，却直接操控着灵气在云平面前写了一个标准的问号。
【？】
【你知道的，即使我相信你，但如果我真的要回到异界局写报告，单凭你的感觉也没法服众】
秦朗的好奇心被调动，试图让云平说出点更有说服力的话语。
云平略作思索：【我依旧相信我自己的预感】
【即使我现在仅仅是个炼气四重的普通修士，但我的道心依旧是曾经那个仙尊】
秦朗重新端起面前的杯子：【那你要怎么解释现在的孙天财依旧生龙活虎？】
云平看向正在慷慨陈词，恭喜着自己的客户全部返老还童的孙天财：【让子弹再飞一会】
孙天财自然听不到两人的窃窃私语。
他带着满脸的笑容走到小摊之前，满脸堆笑询问着云平：“仙人...您看我给您带来了这么多的客户，如果我想洗髓的话...您看？”
孙天财的笑容下满是想让云平给些优惠的意图。
云平却没有直接回答，转而看向赵金凤：“你怎么看呢？”
赵金凤刚要开口，准备说学校没有打特价的规矩。
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
校长本可以自己拒绝，但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表态？
赵金凤甚至不知道有关孙天财气运的事情。
但这段时间他与云平的基础告诉着他，但凡云平没有选择直来直往，那背后就一定有他的考虑。
修行不是打打杀杀，修行是人情世故。
赵金凤的脸上瞬间挂满了殷切的笑容：“您这么说就见外了。”
“这样，咱们别告诉校长，这份能够洗髓的见手青我偷着白送您一份！”
话音落下，孙天财的笑容分明更明显了几分。
他看过了自己的客户们纷纷洗髓，要说自己没有向往那是假话。
别说等到这些人都离开，哪怕是多等几分钟，他的心里都会如同长草一般。
孙天财巴不得直接扫码付款，让赵金凤做一份有如此神力的爆炒见手青。
奈何自己的定价在先，5088虽然不便宜，但要是真让自己付那七万。
孙天财或多或少也有些舍不得。
他更不可能说自己原价付个5088算了。
这群重返青春的客户当场就会撕碎了他。
可孙天财没想到的是赵金凤竟然如此上道。
自己一提，赵金凤直接就给他免了这单。
孙天财搓着手满脸笑容：“那就谢谢小兄弟了。”
可赵金凤心中想的，却分明是另一回事。
云平是那给别人优惠的人吗？
他必然不是。
可如果云平要是真不同意，他拒绝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推到自己这来。
甚至还有些刻意地询问自己，问自己的看法。
赵金凤的头脑飞速运转，直接得出了答案。
云平是想答应的，但他不能自己答应。
那问题就变得有趣了许多。
赵金凤看着依旧满脸堆笑的孙天财，心中继续盘算着。
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闲着，无限孢子已经没了切好的配菜，他取出一些整个的无限孢子一边切着一边脑中思索。
校长绝对有自己的想法，而校长没有直着说的唯一原因，就是如果他说了话会影响接下来的开展。
绝对不是说云平在照顾其他人的面子。
如果一个修仙者都要照顾普通人的感受与面子的话。
那这仙不是白修了？
所以云平不能说话，可事情还是得继续办。
于是乎云平才如此突兀地问自己：自己的看法是什么。
一时间赵金凤想的越来越多。
甚至从最简单的人情世故，想到了更多有趣的原因。
比如说，因果。
云平不是很在意人情世故的人，即使他在意，那也是有关秦朗这种本就不能招惹，并且还会带来许多方便的人。
那么云平这么选择的原因，只能是因为因果。
云平看着赵金凤一边炒着无限孢子，一边眼中精光乱闪写满思索的样子。
果然，学校里的人就没有傻子。
赵金凤没有感受到云平的感慨，他只是努力分析着云平有可能会面对的因果。
那些众所周知的无所谓，无论是赵金凤与华夏国运的因果，还是更隐蔽一些的这些新晋修仙者与华夏的因果。
本质上大家都是一手拿钱一手交货，因果是圆满的，互相抵消的。
赵金凤不知道孙天财暗地里多收了许多钱，但他能猜到，云平不想和孙天财的因果有什么关系，但他很想让自己和孙天财的因果产生关系。
赵金凤是一个自我认知十分清楚的人，他知晓自己的实力与眼界现阶段绝对不够看。
然而赵金凤背后的东西...无论是他那堪称恐怖的仙缘，还是背后华夏国运的注视与站台。
都是赵金凤自身运用不太到，可在更高一层的谋划中可以利用的资源。
思绪到这，赵金凤的念头通达了许多。
校长这是要坑人。
可无缘无故的，校长为啥还要针对孙天财？
赵金凤一边把八成熟的无限孢子装盘，一边放飞着思绪。
这小子得罪校长了？
还是他把无限孢子加价卖出去坑骗这群退休老年人了？
赵金凤没急着炒地三鲜帮助孙天财补充体力。
而是有模有样地学着云平把膀子抱起，看向孙天财。
孙天财坐在小摊之前，脸上的笑容已经藏不住，拿起筷子夹着无限孢子就往嘴里放。
磅礴至极的鲜味在他口中迸发而出，赵金凤炒了这么多次无限孢子厨艺自然也有所增长。
接下来的开展大抵类似。
与其他人一地地晕倒，昏厥，身上逐渐流出恶臭的污物。
甚至孙天财因为较为年轻且体型较胖的关系，析出污物的速度还比别人快了许多。
守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刚要动手，沉默许久的秦朗却终于伸手。
“且慢。”
在望气术的观察之下，孙天财在吃下无限孢子之后，他头顶的灰色气运终于有了进一步的变化。
灰色正在缓缓消失。
注意，不是消退。
气运不会消失不见，人头顶的气运是几乎恒定的，不会出现突如其来的变多变少。
气运不可察觉的大多数原因，是气运的主人正在突破。
孙天财一介凡人，断然没有突破的道理。
那唯一的可能。
他的生命正在离他而去。
秦朗走到孙天财身边，取出自己异界局的证件：“我是江城异界局外勤科科长秦朗，孙天财先生现在的状态极为特殊，所以请不要轻举妄动。”
话音落下，那些被孙天财顾来的工作人员甚至他的客户们都有些惊诧，甚至有些人倒退几步，打算离开这可能会产生是非的地点。
秦朗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没有吃过无限孢子的工作人员听令：“此处已经被异界局接管，无关人员请抓紧离开。”
刚还打算带着孙天财洗澡的人们飞速逃离。
一天几百块，自己跟着他拼什么命啊。
校园内剩下的人就剩下了那些已经洗髓并且重返青春的“客户”。
秦朗的表情温和了许多：“各位，我们的工作可能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问题。”
“请你们稍安勿躁，不要焦急，也不会耽误你们成为修仙者。”
“想必你们也都听说过，在成为修仙者之后也会去异界局进行一场修仙者基础培训，我正在安排人过来接，麻烦大家再等待一会。”
秦朗说着场面话，躺在地上的孙天财却依旧浑身析出着黑色的污物，让原本清新和干净的小院内闻起来有些不雅。
【所以到底咋回事啊，这群人里面可有好几个老干部，我能忽悠一会不能一直忽悠下去】
秦朗面无表情地给云平传音，甚至多少有些焦急。
【其实孙天财早都已经死了】
云平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句话让秦朗都险些失态。
【不可能！死人怎么还会搞诈骗的！？】
秦朗连忙回答。
云平蹲在了孙天财的身边，没有在意那股臭味。
时间悄然而过，甚至早已过去了正常昏厥的时长，奈何孙天财依旧保持着昏迷的状态没有变化。
【我刚才犯险施展清心术得到的预感是等最后一个客户吃下无限孢子，孙天财的因果就会圆满】
云平继续传着音。
秦朗却越发焦急。
【可他刚才分明没有任何变化！】
云平点了点头：【没有变化才对】
【你刚才感受到孙天财的气运发生转变了吧？】
秦朗一愣，他对灵气的理解没有云平深，即使能看出小小的转变也没法断定是真的。
【刚才孙天财头顶的灰色气运已经可以凝为实体，靠着肉眼确实不好分辨，但从感觉上来说，我能感受到一分解脱在里面】
云平没再传音，而是开口说道：“望气不是万能的，需要结合许多现有的情况进行分析。”
“孙天财的人品先放到一旁，可他头顶的灰气其实可以分析出其他的意思来。”
“除了代表着不吉利的晦气之外，其实还有几分本能性的预警。”
秦朗眉头皱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云平没再保密性的传音，却也同样开口：“预警？”
云平点点头，伸出手戳了戳孙天财浸满油汗的衣物。
“他的本能在告诉着咱们，他的命已经不久了。”
秦朗指着孙天财依旧在呼吸的胸膛：“那他不还是活着吗？”
云平摇了摇头：“那你觉得我现在死了吗？”
秦朗语气再次迟疑，转念疯狂摇头：“你和他不一样，你...”
【你疯了？！你还敢把自己夺舍的事当着这么多人说？】
秦朗连忙传音。
云平却看着他：【是穿越，不是夺舍】
秦朗摇摇头：【你过来的时候那年轻人已经死透了】
【况且无论是灵气雷达还是大因果服务器都没有对恶意夺舍这种事做出预警】
云平面带着微笑：【那如果我早有准备，想让那年轻人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呢？】
秦朗还是摇头否认：【不可能的，任何魂魄想来到华夏都得经过灵气雷达的扫描】
他瞳孔陡然收缩：【除非...】
云平点了点头：【是的，只要有心的话，想绕过你们的监管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看着依旧昏迷不起的孙天财：【谁说想夺舍的话，就一定要从其他世界魂穿而来？】
云平叹了口气：“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