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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魔咒一般一直萦绕在徐长庚的脑中,在昨夜及笄礼后折磨了他一夜。

尽管徐长庚第一时间否认,让白凤凰将信将疑地走了,但事后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有关秦七月的点点滴滴。

可到最后,他猛然发现秦七月于他一直是个谜,他并不了解秦七月。

徐长庚不明白,为什么秦七月一定要争夺这个天下?

仅仅因为看不过这世间疾苦吗?可人的善良真的能到这种地步吗?

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去卖命,这难道不荒唐吗?

就像他也一直不明白秦七月为何会留下他这个无用之人。

宋文长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宋隽之有惊世之能,能算会记;沈皎皎是她故交,出自同村,还仗义勇为;白凤凰更是南月圣女,身份尊贵;而连秦平和陈小江如今都已成了白溪之徒,武艺高强。

只有他……

他从来没有给秦七月带来过什么。

徐长庚看向天边缓缓升起的太阳,突然觉得他不能再这么躲下去了,他得问清楚这个问题,如果再这样蒙蔽自己,日日苟活,他会因为自己的愧疚而死。

……

秦七月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原因无他,宋延昨日说已经看懂了第一本方案书的内容,会立刻带着宋衡,白凤凰和沈皎皎去进行人口和土地调研,在六个月内将南月全境十六城现有的总人口,教育情况和可利用土地情况弄清楚带回来。

秦七月虽然有各家主给的基础数据,但实在是太过笼统,她根本没法将之后的电网精准连接到户,只能让宋延他们辛苦一趟了。

她走出房间,刚想唤人,却想到白褚和青羽都被她打发去做实地考察,现在白藏楼估计只有她自己了。

自从他们来后,白祁遛鸟养狗,好生清闲,反正你能在街角闹市,茶楼客栈找到他,但唯独在白藏楼找不到他。

秦七月只能自己泡壶茶独饮了。

半晌后,她泡好茶给自己倒上一杯,拿了本兵书琢磨起来。

这三年是她给自己定下的期限,等出了南月她要面对的可就不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大祭司,而是那些王爷们手下的得力干将了,她不觉得以自己一人之智足以比上那么多谋士。

她可不是诸葛亮啊……

只能说多学一点,有备无患。

……

“秦姑娘。”

秦七月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竟然是徐长庚。

她眉尾轻挑,邀徐长庚落座,打趣道:“稀客,徐公子有何贵干?”

徐长庚凝视了秦七月许久,开口道:“秦姑娘,你为何要救我?”

秦七月听到这个问题微微垂眸:“徐公子认为我为何要救你?

徐长庚摇头苦笑:“我实不知,我于姑娘……无用之人。”

秦七月有些闷闷:“徐公子跟了我近两年,却仍说自己是无用之人,我且问你,什么是有用,什么是无用,你又认为‘人’是什么?”

徐长庚握拳,低头道:“姑娘是纯善之人,见天下万民皆无不同,可为人士者,或以才名见之,或以清白见赏,忠义奋发,以此感念君恩,姑娘若要成大事,我实无用。”

秦七月放下手上的兵书,认真看向徐长庚:“你的意思是,你不是觉得你自己生而无用,而只是觉得对我成就大事无用?”

徐长庚偏头躲避秦七月的视线,点了点头:“姑娘既然救我,我还背负血海深仇,自然不会终日伤春悲秋,我只是觉得自己对姑娘……始终是个累赘。”

秦七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是她误会了。

还以为徐长庚又觉得自己无能无才,丧失活下去的信心,原来只是因为她没给他活干,在这儿自卑啊……

这人就是不能太闲。

太闲就会整天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秦七月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徐长庚刚加入她的团队之时,连种个地都费劲儿,整天偷懒耍滑,现在都开始主动找事做了。

看看,这不就是榜样的作用,内卷好啊!她手下的人就该内卷!

秦七月扯过徐长庚的手,摸了下他的臂膀,如今的徐长庚已经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少爷了,都练出了一身腱子肉。

徐长庚被秦七月的举止吓了一跳,哆嗦道:“秦姑娘……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想当累赘,但也没说可以当男宠啊!!!

秦七月无视了徐长庚这句话,把手中的兵书甩给他:“徐长庚,读过书吗?”

徐长庚抽回自己的手,把兵书抱在怀里,微微点头,他以前就是因为把能读的书都读完了,才会觉得读书无聊。

秦七月起身,伸了个懒腰:“既然你那么闲,就把这兵书看透,给我练支能打的军出来,我可提醒你,沈皎皎那边我也安排了她带人操练,她在白家和青家找人,你就给我去朱家和玄家招募,用什么方法我不管,但手下的军士必须自愿且忠诚,听明白了吗?”

这对徐长庚已经是个极大的挑战了,沈皎皎本来就在南月国都颇有声望,可徐长庚却像个透明人,这招募一支军队,还要练到能争善斗对他而言并非易事。

但徐长庚却瞬间昂扬向上,充满了斗志,他有些哽咽:“姑娘如此信任我,我定不负姑娘所托。”

秦七月听他的话总有些不顺耳,她反问道:“徐长庚,你为什么总是叫我‘姑娘’?”

徐长庚这才反应过来,下跪行礼:“拜见主公!”

秦七月将他扶起,正视他的双眸。

“徐长庚,我现在回答你那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救你。

“因为你比谁都更恨景王,更恨端王,所以我觉得你能成为一把刀,一把足够锋利,足以替我披荆斩棘,排除万险的刀。

“徐长庚,你说我是纯善之人,你错了,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件事,我比谁都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因此从你叫我主公这一刻开始,你再无退路,只能为我,所向披靡。

“你,明白了吗?”

徐长庚被这番话震动,他好像第一次认识面前的女子。

她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她救他不是因为善良,而是一开始就想利用他。

徐长庚勾起嘴角:“是,主公。”

我会成为你刺向大启的那把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