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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绒醒来之后睁着眼在床上放空思绪。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自己曾经辅佐过的帝王了。

或者说,从第二世开始就没再梦过。

直到今天他才惊觉,原来那掩在重重旒珠之下的面容早已变得模糊不清。

为了验证心中的某种猜想,陆绒下床打开电脑,犹豫了片刻,在搜索框输入了‘景年帝’三个字。

加载片刻屏幕上便出现了相关的信息。

封瑾,(前346-前314年7月1日),字宸缘,析章安县东瓯乡置永宁县人,享年32岁,在位20年,风调雨顺人民安乐,故封号景年……

接下来是一大片的生平经历,而陆绒却已无心再看。

陆绒的心情格外复杂,也很难形容此时此刻他现在的心理活动。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身体康健的封瑾只活了短短32年。

当自己格外熟悉的一个人出现在网络档案中并且标上了已经逝世的标签,那隔着时间和空间的窒息感狠狠地攥紧了他的心脏 。

他在父亲的鞭策下苦读了十余年的书,世家的子弟普遍早蒙。

两岁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还在蹒跚学步由父母喂食时,他已经看起了四书五经。

但有这么一个人相处的时间比他和父亲还要久。

那就是从三皇子到太子,十二岁即位的景年帝——封瑾。

六岁陆绒便被父亲带入宫中成为了那位的伴读。

朝夕相伴的十年,他们之间的感情说是友情、亲情亦或是爱情都不太准确。

这也是第二世陆绒一直没有谈恋爱的原因所在,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可能一直还对封瑾抱有好感,难以忘怀。

所以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是有道理的。

或许现在的他连景年帝的脸都淡忘了,平常也不会想起他,但是一涉及到恋爱方面的事,眼前总会浮现出他的身影。

陆绒摇了摇头,怔怔地看着“终生未纳嫔妃,无子嗣”几个字眼,调整心绪,起床把睡得死沉的室友叫了起来准备去上课。

他不知道遥远的千里之外,有一个人和他做了一个同频梦境。

景弦因为做梦有了脸的缘故,看梦也不是梦了,倒像是一段段遗失的记忆。

这也加重了他迫不及待想见到绒绒的心情。

在某种心理的驱使下,他将还要搁置许久的方案提前发给了商云。

商云正忙着准备小老板走红毯时的礼服和行程事宜,突然收到了大老板的消息。

抬手一看,顿时瞳孔地震,来不及回话,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景总?”

“嗯。”

“我想问,您这个云世纪的代言确定是给陆绒吗?或者说确定是这个时候?”

早在确认云世纪就签了小老板一个艺人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猜测,毕竟两个老板之间关系这么好嘛。

但也没预料到会这么早,陆绒的代表作积累地还不够高,要知道云世纪可是从来没有请过明星代言的。

到时候风言风语肯定少不了,所以商云怀疑大老板这是最近加班加糊涂了,正好他也听说景总最近被梦魇住的事。

“放心吧,我会处理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麻烦你准备准备。”

虽然景弦近几个月精神不佳,但也不至于昏了头,后头的事都安排好了,只是突然很想见一见人。

网络上水袖舞的视频还在持续发酵中,陆绒也收到了金鸡奖评委组的消息。

提名二十天后就会召开颁奖典礼,官方已经将邀请函发到了陆绒的手机上。

就当他准备调整学习计划的时候,商云的一通电话打了上来。

“……云世纪代言?”陆绒一默。

没有过多的纠缠,听完了经纪人先生的安排后,陆绒又给景弦打去了电话。

“绒绒?”隔着网线,景弦的声音有些失真,还透着一股疲惫。

陆绒一下子就忘了想要询问的事,担忧地问道:“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没事,失眠了一段时间,最近好很多了。”

景弦装可怜地咳了两声,听起来不像是好很多的样子。

下一刻,电话被挂断,正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视频申请就跳了出来。

景弦手忙脚乱地低头理了理衣襟,却忘记了自己格外明显的黑眼圈。

“哥,你吃饭了吗?”陆绒没有提景弦身上的种种异样,像往常一样打着招呼。

景弦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面不改色地撒谎:“吃了碗酸菜笋丝面,楼下新开的店面,等你回来了,我请你吃。”

“好,我们一起,哥,我后天就回来了。”陆绒低叹一声,真的是他啊。

两人谁也没说代言的事,但心中彼此都心照不宣。

其实景弦和封谨长得一点都不像,景年帝的五官要更锋利,棱角分明,是很酷帅的类型。

因为从小有千万只眼睛盯着他的一言一行,也养成了帝王寡言少语的性格。

景弦面容是较为柔和的俊朗类型,家庭美满,拥有一个极其健康的人格,面对所有人似乎都能侃侃而谈。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绒压根没有把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一起,反倒觉得景弦有一点像第二世陪在他身边满世界跑的小黑猫。

那种矜持的蓄意勾引劲简直一模一样。

直到拍摄玫瑰将要进组前的晚上,两个人躺在露天的阳台上聊了很久,还喝了点果酒。

那时他已经很困了,眯着眼听了许久,直到一阵微凉的风突然吹跑了他的困意,然后陆绒就听到景弦低声的自述。

说梦见了和他很像的一个人,有时候穿着墨色的长袍,有时候又穿着漂亮的绿色薄衫。

还戏称是不舍得他走才梦到这些画面。

如果景弦当时仔细观察地话,一定能发现他震颤的睫毛。

只有陆绒自己知道,景弦描述的场景根本就不是臆想出的梦境,而是他和那人朝夕相处的日日夜夜。

那么景弦的真实身份就得打上一个问号了。

陆绒不会自大到自己就是唯一的特例,他能从遥远的乾朝穿到现在,必然也有其他人会拥有相似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