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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的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和绝望如潮水般涌来。但仅仅是一刹那,多年征战的本能和不屈的意志占据了上风。

池青奋力地举起手,手臂上还藏着最后的后手,一支小型的袖珍弩箭。

仿佛已经看到了这支箭命中敌方将领阿木宛的心脏,来不及再做任何事,紧接着,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在提前设下的软垫之上。

少年的生命如同一颗凋零的流星,极尽光华后迅速陨落,却令人穷尽一生都难以忘怀。

场面一时间格外的寂静,上千人的片场没有人发出哪怕一点动静。

直到导演喊了一声后骚动才越来越大。

结束之后,虽然樊导没有哭,但是胸口始终堵堵的,透不过气。

不过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他急忙上前查看陆绒的情况,生怕这个宝贝疙瘩出了什么事。

颜丛晟哭成了兔子眼,后劲太大他还没缓过来,紧跟导演的步伐绕过城墙。

“小陆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镜头我们明天再拍?”

导演看着仍旧仰躺在垫子上没有动静的陆绒急得团团转,想伸手去扶又怕擅自行动造成什么伤害。

陆绒缓缓睁开眼,眼神中没有一丝剧中的死寂和令人心惊的释然,轻轻吐了一口气:“刺激。”

“什么?”樊意隐约听到一些,有些怀疑人生地侧过耳。

陆绒起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他下来的时候有注意受力姿势,再加上威亚、软垫的缓冲,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见陆绒一刻也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向化妆间赶,作为导演的樊意第一次有些于心不忍:

“要不小陆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其实明天拍也是可以的,你这边进度很快。”

“早拍完早下班嘛,导演,我暑假作业还没有写完呢。”陆绒开了个玩笑,像是说了一句冷笑话。

樊导愣了一下,对着少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再多言,只是心里想着要包一个大大的杀青红包才行。

剩下来的戏其实就是补拍一些池青坠落后的血泊特写。

在池小将军濒死前射出那一针袖箭中正阿木宛后,敌方阵营方寸大乱,慌不择路地朝着池青的方向射箭等一系列悲情又残忍的画面。

当然,这些箭肯定不是真箭,就连刚刚陆绒射出的袖箭也是打算后期采用特效完成。

思考的同时,余光瞥见副导捏着下巴定定地看着大屏,凑上前问道:“怎么样?这条过了吗?”

“过了啊。”副导有些诧异地望向他:“怎么这么问?小陆的表现你不满意吗?”

“不是,我是说那群大学生没出岔子?”这下轮到樊导诧异了。

“你自己看吧,这次倒是没有笑嘻嘻的,你但凡再多拍一点就要掉小珍珠了。”

副导喝了一口枸杞茶,说出了与他这个中年男子身份十分不符的话。

樊意诡异地看了他一眼:“少刷点视频。”

副导:“那咋了。”

沉浸学习潜修技术的樊意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时代潮流了,摇摇头开始播放原片。

这一场戏的机位有很多,一个在城墙上捕捉池青的镜头,一个在城墙下的男主那边,坠落的那一段也有几个不同角度的。

除此之外就是全景的两个大镜头,樊意眯着眼睛一个个看去,还真没找出什么破绽。

西北王庭一向崇拜英雄,池青虽然是他们的敌人,但是凭借自身的实力和谋略,还是赢得了西北人民的尊重,表情悲戚也说得过去。

况且这么大阵仗的镜头,只要不是笑或者做出很大的肢体动作,也是不怎么起眼的。

片场周围短暂休息的大学生群演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坐在小马扎上端着饭盒聊起了天。

虽然不认识,但是几天共同经历下来很快就熟悉了,激动地交流心得:

“哇你们是不知道,刚刚我看那个小演员掉下来的时候我惊地头盔差点掉了。”

“那得庆幸你没掉,不然人家要重新跳一次了。”

“重点是这个吗。。”

几个人哼哧哼哧地怪笑,对这个话题都有很大的兴趣。

“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我站在第一排我靠,真的震撼!他甚至还能反应过来扳动袖箭!”

“是啊说跳就跳,我光是看着就惊出一身冷汗,现在的演员都这么拼吗?看着比我还小就为导演卖命啊。”

“不是吧,你也不看看这是哪个公司出品的,云世纪没听说过啊?必出精品!”

“啥?我就是奔着暑假工来的……”

“太帅了,回去就安利我兄弟来看,哥们第一次上电视呢。”

“慢我一步,我已经发朋友圈了。”

导演不知道的是,这阴差阳错的一个举动为自己带去了多大的流量。

拍完池青的最后一个镜头之后,樊意为陆绒送上了鼓鼓囊囊的杀青红包;“来,千万不要推辞,去去晦气。”

“谢谢导演。”陆绒剔透澄澈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泛起轻轻浅浅的笑意。

看得樊导的心里也是暖暖的,陆绒是真的把池青这个角色演活了,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会感觉这位少年将军是真实存在的。

见到本人安安稳稳地站在自己面前,心情就好了很多。

“走,我出钱请大家穿吃顿好的!”导演大手一挥,豪情万丈。

“哦哦哦——导演威武,导演大气!!”

一时间剧组的各个角落纷纷传来不知名的猴叫,伴随着热热闹闹的欢笑声,陆绒的第一次进组体验也正式落下了帷幕。

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托人送来的包裹就在路边,看看时间,陆绒没打算叫家里的司机叔叔来接,准备用手机打一辆车。

没等他输入地址,就感觉手上一轻,抬头看去,男人墨色的发丝在黑夜昏暗的灯光中更显纯粹。

莫名的,陆绒就想起了自己上辈子养得小猫,黑漆漆的煤球小猫。

下雨天可怜兮兮地站在自己房前,喂了一次就赖着不走了。

开始的时候几个月也没见一次面,到后来每一次舞台都会带在身边。

煤球寿命也长的吓人,在他以为小猫只有十年时光的时候,它总能陪他度过一个又一个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