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阳的夜晚,仿若天神将璀璨银河整个倾落人间,那光芒似要冲破天地的樊篱。大街小巷中,烛灯如海,每一盏都似燃烧的太阳,它们交相辉映,编织成一张光的巨网,光芒直冲霄汉,比繁星更加绚烂夺目。楼阁亭台像是被太阳神洒下的金粉细细涂抹,金碧辉煌,恰似九重天上的仙宫降临尘世,威严而壮丽,整个城市都在光的怀抱中震颤、欢呼。
而这辉煌之极处,便是太子的府邸。府门之上高悬的“昭明麟殿”牌匾,其上之字犹如神龙携凤翱翔于九天,尽显皇家尊贵无匹之气。今夜,光芒最盛之地乃承运殿内。太子端坐在上,神色威严。太子洗马立于一侧,手捧书卷,轻言细语为太子剖析局势,每一言都如智慧之泉,流淌着治国安邦之良策。太子詹事则目光如炬,将各方情报娓娓道来,宛如一位掌控全局的军师。还有那太子舍人在旁,细心记录,以备不时之需。
承运殿内烛火通明,今夜来访的三朝元老老尚书马全忠身着一袭暗紫色长袍,袍上用金线绣着的云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宛如流动的祥光。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玉带,玉带上镶嵌的玉石温润细腻,彰显出主人的尊贵身份。他头戴黑色高冠,冠上的玉簪晶莹剔透,几缕白发从冠下散落出来,更添几分儒雅沧桑。马尚书面容清瘦,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那双眼睛却依然深邃有神,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他手持一根檀木拐杖,顶端镶嵌着一颗圆润的明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太子微笑着看向马尚书,拱手道:“马老,您此次前来,可是为鹿鸣书院掌院而来?”
马尚书微微躬身,手中拐杖轻点地面,回礼后道:“殿下英明。老臣虽已退野,但这鹿鸣书院意义非凡,关乎我大夏国之文脉传承,是儒家学说重地,本朝尚儒,此乃国之根基所在。这掌院选举,就如同为大夏挑选文化之脊梁,更是重中之重,老臣怎能不来?”
太子点头,眼中满是敬重:“马老心怀社稷,时刻挂念国之根本,令本宫钦佩。您觉得此次选举,可有哪些关键之处?”
马尚书微微皱眉,捻须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殿下,鹿鸣书院乃培育人才之地,犹如一座孕育明珠的宝库。长院者需德才兼备,德为基石,如大厦之根基,不可动摇。才为栋梁,支撑起书院之辉煌。其不仅要有渊博学识,仿若那浩瀚星河,无尽无穷,更要能洞察世事,心怀天下学子,似那高瞻远瞩之雄鹰。此次选举,当重品行、学识、儒学理解深度,不可只看虚名啊。当为大夏再培育出更多夜雨、杜星澜之流。
此杜星澜,堪称当世大儒。其生于书香世家,自幼浸淫儒学经典,对儒学之领悟,非同龄人可比。他博古通今,上知三皇五帝之治世,下晓百家争鸣之精要,其学识之广,如汪洋大海,深不见底。论儒学理解深度,他能于晦涩古籍中挖掘真谛,于细微之处见儒学大义,曾着书立说,解读经典,引得四方学子前来求道。他心怀天下学子,常游历四方,于民间讲学,无论贫富贵贱,只要有心向学,皆倾囊相授,犹如一盏明灯,照亮无数人求知之路。其才思敏捷更不必说,朝堂之上,曾以儒学之理,为国家大政出谋划策,所提之建议,犹如妙手回春之良药,让国家之发展更合儒家仁政之理念。”
太子赞同地说:“马老所言极是,我与这前掌院夜雨有数面之缘,却对儒学大家名动商阳的杜星澜,知之甚少,很想有机会马老可不本宫引见一二。本宫亦希望鹿鸣书院选出一位能引领书院走向辉煌之人,为我大夏培育更多栋梁之才,让儒家之光辉照耀我大夏每一寸土地,使我大夏文运昌盛,百姓皆受其惠。”
马尚书目光深邃如渊,眼眸之中似有璀璨光芒闪烁,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他微微欠身,语气中满是欣慰:“殿下有此等高瞻远瞩之见识,实乃我大夏之福泽。老臣亦盼望着能在此次庄重的选举仪式中,倾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愿这鹿鸣书院在新掌院的英明引领之下,恰似鲲鹏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成为我大夏永不磨灭的璀璨文化瑰宝,庇佑我大夏千秋万代,让儒家圣学之光,永照我大夏每一寸山河。”马全忠缓缓抬起手,捋了捋那如白雪般的胡须,神色愈发神秘,轻声说道:“太子殿下,可知这杜星澜现今在何处?”
“嗯……”太子略作沉思,目光在马全忠脸上逡巡,看到他那神秘兮兮的表情,突然灵光一闪,张口而出:“让我猜猜,他人不会现在京城马老府上吧!”太子话一出口,马全忠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瞬间便又恢复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那笑容里满是赞赏:“人都说殿下聪慧过人,犹如那七窍玲珑心一般,今日老臣才真正知晓,这传言绝非虚言呐!殿下这等敏锐的洞察力和聪慧的头脑,实乃上天赐予我大夏的珍宝。殿下如此资质,日后定能带领我大夏走向更加繁荣昌盛之路,真乃万民之幸。”
太子安静地看着马全忠,心中已然猜到几分。从马全忠的神情和话语中,他明白马全忠是有意要推荐杜星澜担任鹿鸣书院掌院一职。太子心中暗自思忖,这杜星澜的才名他早有耳闻,若真能担当此任,或许真能为鹿鸣书院带来新的辉煌。马全忠见太子若有所思,便接着说道:“殿下,这杜星澜之才,老臣已向您略有提及。他不仅是儒学大家,更是心怀天下的仁人志士。他的才学、品行和对儒学的深刻理解,都与这鹿鸣书院掌院之位无比契合。若他能出任,定能让书院焕然一新,培育出更多如夜雨般的高洁之士,为我大夏的文运昌盛添砖加瓦。殿下若能出面推荐,此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举啊。”
“马老,可否让本宫先见见大夏这当世大儒,听听他对大夏这鹿鸣书院掌院一事,如何说?本宫才好有所决断。”太子目光明睿盯着老尚书马全忠。
“当然,这是当然。”马全忠微微欠身,神色恭敬,“臣会马上安排杜学士与殿下会面。杜学士此刻应该是去了鹿鸣书院见他师兄夜雨,臣这就派人前去传话于他。”
“哦?有意思。”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杜星澜的师兄是夜雨?这我竟从未听闻,马老,您可否为本宫解惑?”太子满脸好奇与惊愕交织的神情,目光紧紧盯着马全忠。
马全忠面露难色,眉头微微皱起,犹豫片刻后说道:“殿下,这个……老臣也只是偶然听闻只言片语,具体情形并不知晓,实在是怕不能向殿下讲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啊。”他看着太子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知道此刻不能让太子扫兴,于是缓缓开口,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这两位儒学之士师兄弟关系的传闻道来。
“早年,老臣听闻二人一同在大夏全国游学。一日,他们在泰山相遇,机缘巧合之下,二人同时来到泰山的舍身崖前。彼时,正见一老翁站在崖边,似有轻生之意。二人赶忙上前劝阻,老翁却给他们抛出一道难题,说是要用自己所学过的知识或方法来阐释‘生’与‘死’,二人需各选一个回答,若回答能令他满意,他便放弃轻生之念。”马全忠停顿一下,像是在回忆,然后又神色认真地继续说道。
“殿下,您不妨猜一猜,当时夜雨与杜星澜各自选择回答什么?”马全忠目光看向太子,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太子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道:“嗯……杜星澜选择了生字,夜雨宗师选择了死,对吗?”
马全忠听闻此言,顿时愣住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太子从马全忠的表情便知晓自己猜中了,嘴角微微上扬。
马全忠回过神来,眼中满是惊叹与赞赏,赶忙躬身行礼:“殿下,您之聪慧实乃过人,真真是让老臣大开眼界、刮目相看啊。诚如殿下所言,杜学士选择了生,夜雨大师选择了回答死。至于后续之事……”言罢,马全忠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当年那个轰动大夏的场景——泰山舍身崖前,夜雨与杜星澜和老翁的那场惊世骇俗的儒学之辩。
彼时,泰山舍身崖前,气氛凝重得如同被千年寒霜所笼罩,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夜雨与杜星澜站在老翁身前,宛如两座儒学之峰,面对那欲轻身的老翁,一场关于生死的深刻思辨就此展开,仿若命运之轮开始缓缓转动,将三人紧紧锁在这思想交锋的旋涡之中。
杜星澜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坚定似炬,望向那无尽的远方,宛如在追寻生命的真谛。他神色庄严肃穆,犹如宗庙中供奉的圣像,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古老钟鼎中传出的洪音:“生,乃天地之大德,是万物起始之妙。恰似那混沌初开,鸿蒙之光洒下,赋予世界生机。人得生,如受天之厚礼,此乃命运之眷顾。于儒家之道,生者身负重任,宛如身负家国之山川。当以仁爱为基,那是生命之源泉,流淌在每一个行为之中,践行道德伦理,如同在人间铺设通往大同之径。吾以为,生是希望之种,自天而降,撒于世间,萌发出无数可能。在家庭之中,生为传承之链,坚固而神圣,上承先辈之德,那是家族之根,深深扎入岁月之土;下启子孙之贤,是家族之枝叶,向着未来之阳伸展。以孝悌为本,此乃家族和睦繁荣之基石,使家族如繁茂之林,屹立不倒。于社会,生如繁星璀璨,各自发光,相互辉映,编织出文明之锦绣画卷。一人之生,能为他人遮风,如巨树庇护小草;能为家国添砖,似蝼蚁聚而成堤。其过程是修身之途,以礼义约束自身,如缰绳驾驭烈马;以智慧启迪心灵,似明灯照亮暗夜;以忠信为处世之则,若磐石稳住根基。生之珍贵,在于其为仁德展现之舞台,一举一动,皆可传递温暖与善意,如春风化雨,润泽万物,故不可轻弃,当珍视而善用之。”
夜雨则在一旁如渊渟岳峙般静立,待到杜星澜话音落下,他向前迈出一步,步伐沉稳而坚定,神色从容,毫无一丝惧色,仿若即将踏入战场的无畏勇士。他气定神闲地论起“死”:“死,非为恐惧之渊,在吾儒学中,死亦有其大义。死乃生命之终章,却并非意味着终结,而是一种壮烈的谢幕。若为正义而赴死,恰似凤凰涅盘,于浴火中重燃世间大义之火,那火焰将烧尽邪恶与黑暗,照亮人类灵魂的苍穹。当国家危难,如大厦将倾;百姓困苦,似蝼蚁失巢。仁人志士当挺身而出,不惜此身,以血肉之躯扞卫正道。此死,是牺牲,是奉献,是将一己之躯化作桥梁,以一己之亡,换万众之生。死亦为一种警示,如高悬之剑,寒光凛冽,让世人明辨是非善恶,知荣辱,守正道。它是对道德的最高扞卫,是在必要之时,对生命价值的升华,使平凡之躯拥有不朽之魂。死可轻于鸿毛,亦能重于泰山,为义而死者,虽身死,其精神永存于世,如江河长流,奔腾不息,永不干涸,成为后人前行之灯塔,指引道德之方向,使世世代代之人能沿着此光,走向光明之彼岸。”
二人之言,如金石相击之音,铮铮作响,在舍身崖前久久回响,似要冲破云霄,直达天际。老翁听闻,却只是微微皱眉,缓缓摇头,那眼中有一丝失望之色,道:“错,大错特错。”言罢,竟又转身欲再跳崖轻生。二人见状大惊,急忙再次阻拦,齐声说道:“您老,告诉我们,究竟错在哪里,若您道明,我们便不再阻止你跳崖。”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似有无尽的沧桑,他看着二人,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汝等听好了,今日便让你们长点见识,日后,莫要再在人前轻易谈生死。生死岂是汝等这般简单论断?生,非仅为履行责任、承载使命之途,亦非仅为展现仁德之舞台。汝等只看到生之光明,却不知生之苦累。每一个生命自诞生,便被命运之丝线牵扯,或困于贫穷,或苦于病痛,或陷于情仇。世间万物,生生不息,却也在这生之轮回中受尽折磨。此乃生之全貌,岂是仅用希望、仁爱能概括?”
老人顿了顿,又看向二人,继续说道:“至于死,亦非仅为正义而死才显其价值。汝等可知,多少人因无知、因无奈而死?又有多少人在命运的捉弄下,如蝼蚁般消逝?死,是生命的终结,这终结或许有意义,或许毫无价值,但它是万物的归宿,不可美化,亦不可贬低。生死相依,如昼夜交替,是自然之理。生中有死之阴影,死中有生之预兆,岂是汝等用大义、牺牲能一言蔽之?”
二人听闻,仿若被晴空霹雳击中,刹那间愣在当场,脑海中一片空白,随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风在舍身崖边呼啸而过,似在诉说着命运的无常。
突然,夜雨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像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牵引,他竟似着了魔般,嘴唇微微颤抖,嘴中不断嘟哝着:“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话音未落,他竟毫不犹豫地当着杜星澜与老翁的面,纵身跳下了那深不见底的舍身崖。这一举动,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杜星澜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老翁见状,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轻声说道:“这是真明白了,舍得死,就会生。”他转身看向杜星澜,只见杜星澜满脸愧疚,眼神中尽是因未能阻止夜雨赴死而产生的痛苦与自责。老翁缓缓说道:“在这里安静地住下吧,好好琢磨一下如何才能更好的生,那时你便会明白他为何选择去死。”
老人正欲抬脚离开,刚迈出一步,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停下脚步说道:“他如果没死,他的成就会高过你,不过这都不重要。记住,等他归来,和他一起来山上玉皇顶找我。”
马全忠微微眯起眼睛,沉浸在回忆中,继续说道:“所幸天怜英才,夜雨跳下崖后并未身死。在那崖下,他与孤独为伴,与日月同辉,在黑暗与光明的交替中度过了漫长的五载。那崖下的五年,仿若一场灵魂的修行。或许是那无尽的寂静、艰苦的环境,让他对生死有了更为深邃的领悟,宛如凤凰涅盘一般,从而成就了儒家宗师之境。只是,不知为何后来他们二人以师兄、师弟相称,这其中的缘由,他们从未对外人提起,如同一个被岁月尘封的秘密,便也就无人知晓了。”
太子认真听着马全忠的讲述,心中也对夜雨与杜星澜关于生死之论与老翁所言,陷于了深深的思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