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始终不明白，甘甜到底是怎么走的？
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甘甜入网，车站和机场都贴满了她的通缉令，她没有办法买到车票离开，但……事实就是，他们发现的时候，飞机已经落到了意国领域上空。
“还有呢？”
裴砚调整好呼吸，林曼的挣扎使得他的领口变得凌乱不堪，脖颈处格外扎眼，何昇只一眼便看出这是被挠出来的，忙不迭地低下头。
“我们抓到小芳了，她出现在了甘甜最后的落脚点，在丽康酒店，有一个男人死了，我们跟警方的人同时赶到，小芳正好要离开，被我们抓到了。”
裴砚沉默不语。
“小芳说，里面的男人不是她杀的，她只是刚刚赶到，想找甘甜的行踪而已，刚好有一个卖菜大妈看到了甘甜被带到了酒店，她就急忙赶来，剩下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但她对甘甜的行踪很关心，一直问我们有没有甘甜的线索，听到甘甜没有被抓时，她的神色很复杂，又好像松了口气。”
何昇也觉得奇怪，根据他们还原的线索，甘甜应该早跟这个小芳反目了，现在小芳倒是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裴砚嗤笑。
-
京州看守所。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沉闷，小芳坐在冰冷坚硬的椅子上，双手被明晃晃的银色手铐禁锢着，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她面色如纸般苍白，毫无血色，全然没了往昔意气风发的模样，低垂的眼眸里满是灰暗与颓然。
只是小芳却不是因为她自己难过，更多的是怕她死了，予汐小姐的心脏会没有着落，她是因为自责而颓然，眼皮灰暗的垂下。
懒懒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什么也不会说，我劝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你们的手段，顶多就是把我关起来定罪而已，又能拿我怎么样？”
说着她嗤笑出声，眼神中带着不屑。
这里的执法人员早已熟悉她这副德行，见怪不怪。
只是和以往不同，一道声音响起，让原本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小芳抬起头的瞬间，何昇已为裴砚推开门，他坐在小芳的对面，和毫无血色的小芳不同，他周身矜贵，一脸淡漠。
小芳一脸无所谓，她从决定离开予汐小姐身边，以身犯险那一刻，就没想活着回去，她早已经决定用她自己的贱命换予汐小姐能够活着，所以她根本不怕，“原来是裴总，久仰。”
裴砚面对小芳无端的挑衅，只是笑了声，可这声音确实森寒入骨，让人无法把他当成一个好脾气的人，小芳脊背一寒，也认真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从前甘甜总说，裴砚是如何如何矜贵，比江先生还要强上几分。
她心中一直鄙夷，在她心中已经没有男人能够比的上江先生，可现在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心惊。
不等小芳回神，裴砚开口道：“这里不是海市，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你想死的话，早点说就是。”
说着，裴砚便站起身，大门被推开，带入一阵阵凉气，林曼搓了搓手，看向裴砚，“怎么这么慢？妈还等着我们把年货带回去。”
她穿着大衣，巴掌大小的脸锁在衣服里，看守所太冷，以至于她一说话便会呼出哈气，裴砚见她来，自然的将围脖系在她颈部，“嗯。”
小芳的眼眸瞬间瞪大，满是震惊之色。自林曼现身的那一刻起，她便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失去动作，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被她逼下坠海本应该早已死去的林曼，竟还活着！？
而此刻，林曼就那样活生生、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心中的惊愕烧得她浑身发颤，小芳的牙齿都在打颤，如果林曼没有死，那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她甚至打算杀了予汐小姐的亲妹妹！也令自己陷入绝境，她没有办法活着回去见予汐小姐了！她的予汐小姐啊！
小芳情绪瞬间失控，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整个人都陷入癫狂，她用力扯着腕上的银手链，链身与手铐碰撞，发出尖锐声响，紧接着，她不顾一切地抬手，疯狂拍打着面前的玻璃，每一下都带着极致的愤怒与不甘，掌心泛红，却丝毫不觉。
“林曼，你居然还没死，你居然还活着！”她声嘶力竭地怒吼，声音因愤怒而扭曲，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活着！”她的脸上写满凶狠，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林曼，仿佛要用目光将她灼烧。
尖锐的声音传入耳中。
林曼这才发现，屋内还有另一个人，她朝着小芳走过去，勾起唇角，“是啊，让人失望了，只可惜，你们这群人注定是要死在我前面的。”
看着熟悉的面孔，正游走在失控边缘，林曼很满意，她紧了紧围巾，推开门跟裴砚一前一后的离开。
不管曾经发生过多少事，但从今以后，一切都会变的不一样。
-
离开看守所后，裴砚和林曼一起去买年货。
新年已至。
韩铭跟在后面不远处。
往年，裴家的年货都是由公司统一采买，送到别墅内，但今年裴砚说，要带着林曼出去逛逛。
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跟裴砚一起出来，做这种亲密的事情。
身旁，树枝盈盈，小情侣手牵着手在地摊上挑挑选选，偶尔跟摊主还价，林曼跟裴砚走在街上，她将两只手揣进大衣口袋中，并没有说话，只是偶尔朝着街上观望。
渐渐的，裴砚发现了不对，林曼虽然不像从前那样排斥他，但也没有像从前那样亲近他，难怪，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静静的看着林曼的身影，脸色越来越难看，而韩铭此刻也不知道该跟着谁，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远一近，“这…….裴总，夫人可能太开心了。”
“是吗？”裴砚咬了咬牙，看着远处没心没肺，还在左观右看的林曼，脸色阴沉的可怕，这没心肝的女人。
然后，林曼也没有让裴砚失望。
她走了很远才发现裴砚没有跟上来。
一回头，发现裴砚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走出，吓了她一跳，“你怎么……？”
她的话未说完，裴砚已经看着她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林曼疑惑，“说什么？”
她穿着大衣，领口处毛茸茸的一圈软毛肆意簇拥着，巴掌大的小脸大半都缩在这温暖的领口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澄澈明亮，满是疑惑，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裴砚。
那双无辜的眼神直直撞进裴砚胸口，明艳又清纯的小脸满是楚楚动人的娇弱模样。裴砚心口一滞，只觉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哽在喉间，“你从前话不是很多？”
这句话，像是裴砚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从前，林曼总是吵着闹着希望裴砚陪着她逛街，但裴砚很忙，最多只是给她一张卡，让她自己去逛，然而，尽管是这样，林曼还是开心的叽叽喳喳，就算他不回家，她也会拿着手机一样一样的跟他分享都买了什么东西。
“我？裴砚，你是不是累了？”说着，林曼伸手摸了摸裴砚的额头，她的孩子不会刚出生就要没爹吧？
“去医院看看？”
林曼不知道裴砚是怎么了，只是眼里的关心不似作假，裴砚蓦然的看着她，忽然轻叹了口气，算了，事情发展到现在，他怪不了任何人。
他甚至记得闹离婚那一会，林曼还会不停的跟他说着什么，只是他一直不曾回应，她的笑容便淡去了，他现在又能说什么？无非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行人很快买完，上了车。
林曼自怀孕后有些嗜睡，因此，她一上车便闭上了眼睛，倚靠在后座上，裴砚看了一眼林曼，也闭上眼，车辆行驶在公路上，不出一会，坐在前方的韩铭接了一个电话。
他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
“裴总…….”韩铭转过头，发现林曼也被铃声吵醒，缓缓睁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裴砚看出了韩铭的欲言又止，淡淡道：“说事。”
“裴总，季泽的车跟在后面。”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他们的人却才发现。
是他失职。
听见季泽跟上来，裴砚眼中倒是没有太多惊讶，似乎他早就知道，只要他们离开实验基地，季泽就一定会找回来。
“来的真快。”
林曼一直在旁边沉默，她的视线看着窗外，微敞开一条缝隙的窗户，此刻正吹着她的头发，耳边裴砚淡淡道：“季泽亲自来的？”
“嗯。”
裴砚嗤笑，“他的腿倒是好了。”
“把人甩掉。”
-
回到基地实验室，裴母和裴震庭早已在外面等待，而裴母看着林曼跟裴砚一起下车，一起走回来，眼中竟然露出了点欣慰，“好孩子，今天出去玩的开心吗？”
林曼：“…….”
“开心。”她露出一抹笑。
裴砚站在旁边，目光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和裴父裴母寒暄，自顾自往里走。
傍晚，客厅中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散发着点点星光，林曼悄无声息的起床，轻手轻脚的走到摆放年货的位置，蹲下身开始翻找起来。
片刻，她脸色一喜。
手上摸到了烟花，正要拿出来，大厅的灯突然亮起，一瞬间屋内亮如白昼，林曼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闭上眼，缓了片刻，才重新睁开眼，“啊！”
裴砚那张脸出现在她眼前，林曼捂着胸口顺了顺，裴砚见状眉心微蹙，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给她，林曼喝了好几口水，气的差点想把被子砸在裴砚身上，“裴砚，你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神经？”
裴砚看着里面手中空空如也的杯子，“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林曼不说话，被扫兴后她起身就离开，也不想搭理裴砚，却不料手腕被握住，裴砚站起身，他比里面高出许多，瞬间，林曼便被笼罩在阴影下。
他漆黑的眼眸看着林曼，“今天知道季泽的车跟在后面时，为什么没有反应？”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林曼垂下眼，裴砚的手握着她的力气，一点都不重，他是真的放轻了力道。
听到林曼的回答，裴砚眼中似乎带着笑意，他看着被林曼刚刚翻找过的地方，起身从里面拿出那堆礼花，看向林曼，“想玩？”
林曼愣住，不知道裴砚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试探她还是……
她点点头，“嗯。”
她不想玩大半夜的出来翻什么？
林曼回答完，就想回去睡觉了，因为裴砚出现了，她就没打算在玩了，毕竟以裴砚对这个孩子的重视程度，是不会让她碰这些东西的，林曼嗤之以鼻，买回来就是给她看的。
可下一刻，林曼怔住，她没想到裴砚起身直接把箱子都搬了出去，回头，见林曼还站在原地发愣，裴砚催促道：“还不快过来。”
“哦！来了。”
林曼跑过去。
从箱子中顺手拿了一个，拍了拍裴砚的肩膀，“你的火机借我用一下。”
裴砚蹲下身正专注着手里的事情，含糊不清道：“口袋，自己拿。”
话落，林曼的手刚要伸进去，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裴砚已经站起身，沉着脸，“你在干什么？”
林曼正拿着加特林研究着火线在哪？就被裴砚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你吓死我了！”
她拍着胸脯，冷脸看着裴砚阴沉着脸，裴砚看到林曼这副模样，脸色更加阴郁了，咬了咬牙，这女人还有脸生气？“给我！”
他顺手抢过林曼手里的加特林，胆子肥了，什么都敢拿，炸到他儿子怎么办？
手中烟花没有了，林曼想冲上去挠花裴砚的脸，“裴砚，你神经吧？既然一开始没打算让我玩，就不要假惺惺！”
骂完，她转身就要走，手心突然一凉，低头一看，是两根仙女棒，正不明所以。
裴砚将加特林重新踢回箱里，“那些你不能碰，这个才是你该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