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轰轰轰,轰轰轰……”
一条不停咆哮的绿色巨龙,蜿蜒穿越在中华大地的山川河流上,从祖国的最北边一路辗转数千公里来到了南边。窗外的阳光明媚、稻浪麦香,小桥流水、田野村庄,无不带着独特且浓郁的南方味儿,使得车厢里的人暂时忘却了旅途的疲劳,纷纷侧目眺望着远方那如画卷般美丽的田园风光。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K1xx5次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请您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前方到站是本次旅途的终点站t市……祝您旅途愉快!”
随着播音员的一句“后会有期”,车厢里开始放起了舒缓的音乐。人们这才收回目光,有人开始收拾行李,有人伸着懒腰,也有人继续谈笑风生,分享着彼此的故事与经历。
那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印记,一个被岁月所沉淀的时代,一个见证了无数欢笑与泪水的时代,一个承载了太多人希望与憧憬的时代。
“香烟啤酒矿泉水,……来,麻烦让一让。……先生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硬座车厢里,两名中年男子的谈话被推着小推车的乘务人员所打断,坐在靠过道边的男子转头看了一眼,把脚往里边缩了缩,有些不耐烦的随口问了一句:“这都要到站了,还卖东西呢?”
女乘务员仿佛没听到,仍旧推着车招呼着前面的乘客让道,径直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说话这男人也没在意,只是盯着女乘务员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旁边的同伴拉了他一把,问:“唉,老刘,你跟对方联系好了吗?要不要再打个电话先通知一声?”
这名叫老刘的男人回过神来,想了想,点头说:“等下下了火车去找个公用电话,再打给他,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事给定下来,不然咱这趟得白跑。”
同伴听他这么说,眉头就皱了起来,脸上泛起了明显的担忧。
老刘注意到了他神色的变化,伸手在他手臂上拍了拍,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安慰说:“我说老杨,你担心什么?咱们这次带了足够多的钞票,你还怕事儿办不成吗?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答应,还怕找不到别的路子,总之把心放回肚子里,这事包在我身上,有钱咱还不信搞不到货了。”
老杨沉默着点了点头,抬头的一瞬间,火车正好驶入隧道,一股被压缩过的气流迎面将他吹了个激灵。车厢内瞬间暗了下来,就看到老刘那一张原本还算和煦的笑容突然变得昏暗不明起来。
t市,距离火车站大约两条街道外的一处空地上,几个青少年正扎堆在一起,津津乐道的讨论着最近刚上映的一部名为「古惑仔」的香港电影。说到激动处,不时还有人手舞足蹈的模仿电影中的情节与动作,引得其余人一阵哄笑。
这几个孩子年龄最小的今年刚满十六岁,年龄大一点的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都是住在这附近的居民。
其中一个稍大点的孩子做贼似的往路口的方向左右张望了一番,见没有行人经过,就冲着其余人勾了勾手,示意大家凑近些。等到人都聚拢,他才从裤兜里掏出一包中华烟来,得意的笑了笑,仰着下巴说:“嘿嘿,没见过吧,我从我爸那偷来的。”
几个少年瞬间被他拿出的香烟所吸引。目光既好奇又兴奋,甚至还有些佩服。那拿着烟的孩子接收到众人的目光也很满意,就准备把烟拆开来分发给大家。
其中那名年龄最小的少年随口说了句:“靠,你不怕被你爸揍啊?”
“嘶!你小点声。”拿烟这孩子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又往路口处看了看,才一边拆着包装一边说:“你爸才爱揍你,我爸从来不揍我,再说了,就我爸那马大哈,他抽屉里有多少包烟估计自己都不知道,拿他一包肯定没事。”
说话的同时,每个人都从他手里领到了一支香烟,只有那年龄最小的孩子没有主动上前去领。发烟的孩子看了他一眼,轻蔑的笑了笑,主动抽出一支递了过去,说:“浩南哥,你敢不敢抽啊?还说自己像陈浩南,不会连抽烟都不敢把?是不是怕被你爸妈发现了,屁股给揍开花啊?”
其余孩子听他这么说,也笑着起哄。
这位被叫做浩南哥的孩子,就是咱们故事的主角,名叫陈奉阳,是一名即将踏入高中校园的学生。
“有什么不敢。”在同伴的起哄下,陈奉阳一把将烟抢了过来,放在嘴里,又从对方手里要过了火柴,第一个点燃了香烟。
随后几人相继点着了烟,或是出于好奇,或是为了模仿,亦或是本就叛逆,在这片人迹罕至的空地上,几个孩子正尽情的探索着属于成年人世界中所独有的那份神秘。
“噗,你会不会抽啊?不是吹,是吸,往嘴里面吸。”那发给大伙烟的少年看着陈奉阳有些别扭的对着烟头吹气,一边取笑,一边还不忘对其作出一番指导。
“唉,这样,像我这样,你看好啊。”另一名少年也凑了过来,娴熟的给他做了一次示范。就见他使劲吸了一口,随后嘴巴张成o型,一股浓浓的白烟欲要从张开的嘴里飘出的瞬间,又被他猛的吸进了肺里,过了几秒,才从鼻孔里喷出两股淡淡的烟雾。
陈奉阳看着两人戏谑中带着期待的眼神,一咬牙,也对着过滤嘴狠狠的吸了一口。喉咙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仿佛是咽下了一口刚刚烧灭的碳灰一般,直呛得他连连咳嗽。顿时引来周围同伴一阵哄笑。
陈奉阳弯着腰缓了好一阵才感觉喉咙舒服了些,也顾不得同伴的取笑,赶忙把手里的烟扔了出去。
“哎哎,多浪费啊!你知道这烟多少钱吗?”发烟的少年说。
“呸呸!”陈奉阳一边吐着舌头一边摆手,忍受着喉咙里传来的不适感,说:“这味太冲了,这有啥好抽的,太难抽了。”
发烟的少年不屑的笑了笑,老气横秋的说:“你小子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行了,既然你也不会,那就去路口给盯着点,别让人过来撞见了。”
陈奉阳虽有些不情愿,也只能晃晃悠悠的朝着路口处走去。
刚到路口站了不一会儿,就见到两个中年人正朝着空地这边走来,陈奉阳赶忙回头小声的招呼大家,说道:“喂,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