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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月想了半天,最终憋出来一句:“要不你说说,我能给你什么好处。”

她这话说完,伏案的柳承志终于抬起了头,他只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可眼底的炽热很明显。

他想要的好处……

柳明月被他看得心一颤,她忙背过去,道:“你说话呀。”

谁知身后柳承志却并没有说话,柳明月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只听得几声脚步声,再反应过来时,已被一双手拢住往后一靠,整个后背被拥进他炽热的怀里。

柳明月大惊失色,轻呼了一声,忙用力要挣脱,谁知柳承志早已预料到她会挣扎,两只手臂只紧紧的将她拥着,绕是柳明月再怎么用力的,都无法从他怀中出来。

见柳明月不再挣扎了,他这才轻轻在她耳边落下一个吻,低声道:“答应我,别再跟那个邱辅混了,你的事,我会帮你办到。”

柳明月被他一吻,整个人如电击一般,而后他说话间呼出热热的气体洒在她耳后脖颈间,更是如同酥酥麻麻的电流贯穿她整个身体,她不自觉软了下来,心底尘封已久的情愫正一点点冒了出来。

这感觉实在不妙!

柳明月用最后一丝理智猛的将他挣开,跨出两步确保自己处于安全距离,这才回头看着他道:“柳承志,你别太过分。”

柳承志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勾起一抹笑,道:“是你问我在先,我不过是回答你的问题,怎么就过分了。”

柳明月气得直跺脚,真不要脸!

柳承志自顾自回到案前处理公文,一派镇定,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淡淡道:“你若答应,本官绝不食言。”

柳明月在门口站着,心里一时有千般委屈涌上心头,待柳承志抬头看时,只见她正默默垂泪。

他忙去到她身边,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拂去,温声道:“哭什么?”

柳明月轻轻推开他的手,道:“柳承志,你想让我下地狱吗?”

她冷冰冰的质问声传入他耳内,她从开始就不敢把心交付出来,只因为她把清荷当做真心的姐妹,不愿意做对不起她的事,后来清荷死了,她又发现他与锦欢有了孩子,锦欢丧子,还强撑着要成全她……

她要有何等冷漠的心肠,才能不顾这些跟他在一起啊?

他们二人之间,早已隔着万里山海,不可能交叠。

半晌,房间里响起一句话。

“再给我一点时间。”

…………

柳明月刚出柳宅,便看见邱家的马车在外面等着了,她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邱辅正闭目养神,没防神柳明月就上来了她,他吓了一跳:“本公子才到这里,你就出来了,怎么这么快?你……你哭过?”

邱辅见她眼睛红红的,面上还残留泪痕,忙拉她坐下,关切道:“可是那姓柳的给你委屈受了?我就说叫你不要来找他不要来找他,你怎么不听劝呢?快说,怎么了?你为什么哭?”

柳明月这才发现这马车里并没有春芝的身影,往日三人行习惯了,很少跟邱辅独处,柳明月顿时有些不自在,她起身道:“没有,我想一个人呆着,你先回去吧。”

说着,她就下了马车,一个人往家里走去。

邱辅不明所以,他忙也跟着下了车,跟在柳明月身后道:“怎么回事?进了一趟柳宅人都变了,是不是受委屈了?你快告诉我,我这就带几个人打上门去为你报仇。”

柳明月白了他一眼:“擅闯官员府邸可是重罪!”

邱辅却摇摇头,道:“我当然不叫那些小厮们去打,我只把那些好友们喊过来,谅那姓柳的也不敢告去。”

他说的好友们,自然是那群天不怕地不怕,爱玩爱闹,游手好闲,唯恐天下不乱的年轻少爷小姐们。

柳明月实难想象这场面,忙紧走了两步,道:“你别胡说了!我真没事,你别跟着我了,回去吧!”

邱辅见她这样,莫名其妙道:“本公子哪里得罪你了?”

柳明月却不再答话,只埋头往家里走。

邱辅也不去追了,只站在原地,拔高了音调说了一句:“哎呀,看来长公主的信,本公子只能一个人看了。”

柳明月听了这话,才停下脚步。

邱辅满意的扬了扬手中的信纸,道:“有你最想要的消息,想看吗?”

说着,他就转身上了车,柳明月一点也不敢耽搁,忙紧跟着也上了车。

邱辅见她也跟了上来,这才满意的拍了拍车壁,车夫得了指示,车子缓缓动了起来。

“长公主信里怎么说的?”

柳明月急切道。想必是皇后娘娘向皇上提了,长公主这才写信告知,这里头的内容也许事关皇上的态度,这可太重要了。

邱辅却把信藏在身后,道:“先告诉本公子,为什么哭?”

柳明月僵了一下,知道糊弄不过,斟酌一番,道:“柳大人不肯帮忙。”

邱辅一副早劝你你不信的表情,道:“本公子说什么来着?”

说着,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继续道:“这也值当掉眼泪?早说过本公子有办法,你何苦来这里碰钉子。”

柳明月道:“这事由柳大人提更好,而且,你叔父现在外忙辣椒规划分配的事,怎么好去找他。”

邱辅奇怪道:“本公子何时说过要找叔父了?难道本公子自己就搞不定吗?”

柳明月疑惑道:“你又没个一官半职,你怎么搞定?”

他那些好友也都年幼,又不袭爵,又没官职,唯一还算有点权力的也就是长公主了。

邱辅也不答话,只把长公主的信递给柳明月,示意她先看看。

只见信中写道:

邱辅,吾今随皇兄皇嫂进膳,皇嫂提及明月一事,皇兄似有不悦,嘱皇嫂不必再提,吾恐辜负所托,万望见谅,来日本公主亲设宴赔罪,望带明月同往。

看完信,柳明月有些失望,看样子圣上是不支持这个提议了,也是,男人们只想着稳固自己的权力就好了,怎么会为天下女人的不平去出头呢。

邱辅见她看完信失望苦笑,收了信纸笑道:“看到好消息还哭丧个脸!”

柳明月不解:“这哪是什么好消息啊?”

圣上都让皇后不必再提了。

邱辅则道:“你傻呀!这信是昨日写的,皇后娘娘也是昨日向皇上提的,本公子问问你,你脖子上的脑袋是不是还好好的长着呢?”

“……?”柳明月还是不解。

邱辅一拍她脑门,道:“女子经商可是杀头的死罪,你不光这么想了,你还敢挑拨皇后,皇上都没杀你,你说说,皇上是真不允许吗?”

“哦!是这样!”柳明月有些明白了。

“啧啧啧。”邱辅摇了摇头,“就这觉悟,本公子看,你也别去挑这个头了,还是嫁给本公子,等着做寡妇妥当些。”

柳明月给了他一拳头:“又来!”

她又犯难了,道:“即便如此,接下来我还能做什么呢?”

邱辅也不说话了,柳明月扭头一看,只见他微微闭着双眼,自在的坐在软垫上,一派怡然自得。

柳明月知他心中早有办法,道:“喂,邱辅,你就教教我吧。”

闭目养神的邱辅这才悠悠然睁开眼睛。

“早这样不就好了。”

“嗯嗯,快说吧!”

“你还记得,本公子跟你说过,有一类女子可以经商,记得吗?”

“你又要提寡妇的事?”

邱辅一拍她脑袋:“就想着这个,你再想想,还有一类,只是很少,你在街上也能看到的。”

柳明月灵光一闪:“你是说!胡人女子!”

胡人是处于姜国北部的游牧民族,他们擅长养马,他们养的千里马可跑一天一夜不歇脚,且会躲避弓箭,能跨越十二丈的大河。

周遭各国都找他们买马,只是千里马数量有限,高祖在时与他们签订了互助盟约,其间有一条,就是允许胡人与姜国互通贸易,胡人也可在姜朝经商,他们所养的千里马只能供给姜国。

这盟约并未对胡人女子设限,只是胡人女子少来京城,即便来了,也不过是来逛逛,玩玩,热闹几天也就回去了。

“没错。她们虽可经商,但没有人敢把铺子转给她们,所以你才想不到。”

柳明月道:“是了!她们一般也就是在马市活动,我也只是在大街上看她们买东西,倒从未看有胡人女子开店做生意的。”

邱辅道:“本公子正觉得铺子太多了,准备卖出去几个。”

“你是说,卖给胡人女子?!太妙了!总要让世人先看看,女子做生意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才能消除他们心中的偏见和忧虑!”柳明月开心道,“邱辅,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邱辅不悦的睨了柳明月一眼:“本公子是第一天这么聪明吗?早来问,也不必受这场委屈!”

柳明月大感惭愧。

邱辅的主意真是好,先通过长公主试探皇上的态度,再通过让胡人女子经商破解人们心中的成见,如此,再找人上折子就简单很多。

只是,虽简单很多,还是要去找柳承志啊……

…………

邱辅那头卖铺子的事已经弄得大差不差,柳明月这头却收到了杭州的回信。

第一封是万老爷子寄过来的。

信中,万老爷子说,他找来三蛋娘细细问过,小少爷生下来就体弱,喝奶少,她和另一个乳母日夜照料,没错过眼,绝没有误食其他东西。

就连她们的饮食也都是清淡的,她们吃了也没有什么问题,陈大夫收到柳明月的信,也到万家庄给三蛋娘把过脉,并无异常,陈大夫推测,柳明月猜测的有人在乳母食物中动手脚这事应该不成立。

唯有一件,三蛋娘曾与锦夫人说起自家姐姐多年不孕,锦夫人给了一张调理催孕的方子,只可惜药太贵,她们吃不起,本想找陈大夫调整调整方子,换些便宜些的药,可陈大夫看了,却把方子收走了,也不说原因。

好在他另外开了张方子,里面的药草都是山里地里常见的,现已按方服用,陈大夫说已收了柳明月寄过来的诊金,便不肯再收钱了,三蛋娘特托万老爷子感谢柳明月。

柳明月看完了信,忙打开陈大夫寄过来的信。

信中,陈大夫写道,他已看过锦夫人的药方,虽都是调理女子经血的药,却并没有催孕的作用,且方子中的银线草和雪末花相克,若长时间服用会使体内热气聚集,发散不出去,形成热毒,服药者会睡眠不安,食欲不振,虽看起来气色不错,其实内里浮躁气滞,不出一年,就会暴毙。

若此时有孕,这热毒则会转到胎儿身上,但胎儿体弱,即便能熬到生产,也支撑不了几个月。陈大夫还在信中提到,他料想此事重大,不敢宣扬,只医者仁心,不忍见有人被害,若锦夫人还在服用此药,万劝她别再服用,多服寒凉之物可缓和体内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