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春节,总是来的格外早一些,因为要期末考试。1月中旬,便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大人们的春节,总是来的更悄无声息,因为日子一天一天过得很快。1月中旬,会经常有人惊叹又要喝腊八粥啦!
江舟还在餐桌前慢吞吞的喝腊八粥,趁机多看会儿电视。
海韵本来只是想到女儿书桌上找支红笔,无意间发现小舟作业本下边压着的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言杉大坏蛋”“坏人言杉”“杉姐真讨厌”的字样。
江舟回到自己房间,百无聊赖的坐在书桌前,想写作业,又没心思写作业。
海韵进来还红笔,顺便坐在女儿身边安慰:“小言和妈妈在董事会作对,那都是演给你爷爷和二叔看的,是老江让我俩给你爷爷和二叔放的烟雾弹,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
“啊?什么意思?”江舟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妈妈在讲些什么。
还用从女儿作业本下边抽出那张草稿纸:“你看看你这都是胡乱写的什么话呀!不许你背地里谴责小言,记住没有?”
“哦哦……记住了……我这是练字呢……”江舟低着头,不敢和妈妈对视。
海韵看了看言杉送给小舟的那只德国钢笔,又看了看草稿纸上并不算漂亮的字迹,叹口气:“练字就不能写写诗词什么的吗?写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江舟赶紧把草稿纸团起来,扔进垃圾桶:“嗯嗯……下次抄课文……抄课文练字……”
假装认真写作业,一直假装到妈妈离开房间,江舟摸出手机,给大坏蛋发讯息。
江舟:「杉姐,等期末考试结束,你带我去哪里玩?」
言杉:「我之前这么说过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江舟:「没有说过。」
言杉:「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又忘记了。」
江舟:「你带我去后海滑冰吧!」
言杉:「我不会滑冰。」
江舟:「有雪橇。滑雪橇总会吧?」
言杉:「等你考完试再说。年底了,总加班,时间不好定。」
江舟:「滑完雪橇,我请你吃北京最好吃的炒肝。」
江舟:「就在鼓楼旁边,离后海特别近,走路都用不了10分钟。」
言杉:「我不爱吃炒肝。」
江舟:「我请你吃卤煮,那家的卤煮也很好吃!」
言杉:「我总结一下,我不爱吃任何猪下水。」
江舟:「哦。」
江舟:「那挺可惜的。」
江舟:「杉姐,你爱吃什么呢?」
言杉:「不聊了,我要下车。到家了。」
江舟:「哦。」
言杉今天晚上的心情并不算太好,因为乔小帆明天早晨要回深圳。
吃完涮肉往回散步的时候,乔小帆摇了摇小宝儿的胳膊:“别总撅着嘴呀!我已经多在北京待了两三天,实在找不到继续逗留下去的借口了。”
“嗯,知道。”
“不是给你教了去哪里找女朋友吗?”
“懒得找。”
“自己一个人在北京生活,确实挺孤单的……”乔小帆轻轻拍了拍小宝儿的背。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身边热热闹闹的。后来谈恋爱了,身边有林姝。最近才发现,其实我不是很喜欢独处。”
“你每天工作那么忙,回家也只是睡个觉而已。”乔小帆想尽量把独处说的轻松一些。
“白天越忙,晚上回家后越空虚。”
这种感觉,乔小帆又何尝没有体会过呢?所以她无话可说,安慰不了自己的人,自然也没有成功安慰别人的能力。
回到家里,言杉随便洗了一下就躺进被子里了。
乔小帆收拾行李的声音,她默默听着。乔小帆和女朋友打电话汇报行程,她也默默听着。
言杉快睡着的时候,乔小帆轻轻趴在她肩头问:“你很舍不得我回深圳吗?”
“没有。”
“其实这些天和你住在一起,我时常会有些恍惚……误以为我自己进入了另外一个平行时空……一个2010年我们复合了的平行时空……或者是大学毕业那年,我没有去深圳工作,没有和你分手的平行时空……”
言杉缓缓睁开眼睛,和沉浸在平行时空里的人四目相对:“这些天,我也经常会有这种错觉。”
言杉知道,再多对视1秒钟,乔小帆就会吻上来。所以她选择闭眼、翻身。
乔小帆也知道,再往前追逐1厘米,言杉一定会重新成为她的女朋友。所以她选择躺平不动。
不想从另外一个女人身边抢走乔小帆,不与安稳平静的生活争夺陆芊,言杉心里揣着一模一样的原因。她不相信自己能担得起有关幸福的重量。
她心里仍旧很爱林姝,她不敢让乔小帆和陆芊抛弃沉甸甸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重新爱上乔小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爱上陆芊,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到何年何月才能不再爱林姝,所以她根本就面对不了那份隐形的代价。
海韵快睡着的时候,小舟悄咪咪的推门进来:“妈妈,我没有好看的羽绒服。又厚又好看的那种,没有!”
“二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
“咱俩周末逛街去吧!给我重新买件好看的羽绒服。”
“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周末不在家好好复习功课,逛什么街啊!”
江舟的眼睛适应了房间里黑洞洞的光线,才发现爸爸并不在卧室,兴冲冲趴到妈妈的床上:“我爸呢?”
“你爸今晚在客房睡。”海韵摸了摸趴在自己身上的250,惊叹:“你怎么穿着羽绒服呢?热死你!”
“我在自己房间里把所有羽绒服都试了一遍,没一件满意的!”
“赶紧睡觉去吧!别抽风了!”海韵起身打开床头灯:“羽绒服都一样,鼓鼓囊囊的,都不好看。”
“不是的!姑姑的羽绒服就很好看啊!显着身材特别棒!我要姑姑那种。”
“别跟我提你姑姑……姓江的没一个好玩意儿……”
江舟扒拉下身上的羽绒服,扔到地上,麻溜的钻进妈妈被窝里:“怎么了?怎么又骂起姓江的来啦?那会儿您不是还说在演戏给爷爷和二叔看吗?”
“你爸和江澜,刚开始骗我说是演戏。刚刚我才知道,他俩半路上把我卖啦!还有言杉!蛇鼠一窝,没一个好玩意儿!你说的对,言杉和老江一样,都是坏蛋!”
“没事的妈妈,我和您站一队!我陪您睡觉!咱俩蛇鼠一窝!”江舟一心想着去后海那天要有件显身材的羽绒服,不遗余力的向妈妈表忠心。
“去把走廊的灯关了去。”海韵也准备抱着自己嫡亲的乖女儿好好睡一晚上。
乖女儿拿起妈妈的手机,打给老江。
江舟:“喂,爸爸,睡着了吗?”
江宁:“本来睡着了……”
江舟:“我妈说,让您去把走廊的灯关上。您顺便把我房间的灯也关一下。”
江宁:“你自己去关!”
江舟:“我还忙着替您哄妈妈开心呢!妈妈这会儿特别生气,就是想使唤您出来关灯,您自己看着办吧。”
1分钟后,走廊里的灯关了,只是关灯的摁键声和老江的脚步声都有点大,仿佛是一家之主最后的半点尊严。海韵和乖女儿,一起躲在被窝里,小声的嘲笑着老江关灯的动静。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色蒙蒙亮的时间,言杉在机场的落客平台挥别了乔小帆,只有一个浅浅的拥抱,和一句来自乔小帆的“别总加班,多注意休息”。
回到出租车上,言杉心情很低落,心不在焉的给司机交待一句:“师傅,咱们返回刚才出发的那个小区。”
早晨6点多的航班,大多是出商务差的人,属于机场的高峰时段之一。落客平台上的车需要排队进、排队出,言杉也只能无聊的盯着车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看。
忽然间,一辆扎眼的红色大G,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林姝从红色大G的驾驶位上下来,又打开后排座的车门,抱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姑娘。
秋烨从副驾驶上下来,吻了林姝的脸颊,吻了林姝怀里小姑娘的额头,又回过来吻了林姝的脸颊,然后就拉起行李箱朝着候机大厅走去。
隔着车窗玻璃,言杉像是在看一场无声的默剧。只是默剧里温馨浪漫的剧情,锥得她双目胀痛、心脏骤停、耳朵蜂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