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最后一个周五,是言杉法定的周年纪念日。被姐姐推倒在江海大厦4层的酒店床上那天,她刻意没有去记录日期,而是牢牢的记住“11月的最后一个周五”。她觉得周五是好日子,能保障每次纪念日都能拥有一顿从容而惬意的浪漫晚餐,都能拥有一个不必顾虑第二天需要早起的放肆夜晚。
连老直男都发现了言助理今天的特别。穿得特别少,和入冬前的气温不匹配。笑容特别多,和企管中心抱过来的十几份年度预算不匹配。补妆特别频繁,和平时几乎素颜的习惯不匹配。
快下班的时候,海韵来运营中心找老公,顺便等着司机送女儿过来集合。
关上老公办公室的门,海韵意犹未尽的把眼睛从言助理工位上收回来,悄咪咪的问:“小言这是怎么了?”
无需详细沟通,江宁也知道太太指的是什么:“可能是下班有约会吧。”
“哦……”海韵拿起老公的茶杯,喝了一口,又问:“什么时候谈恋爱的?我之前怎么没发现?”
“你可真有意思,人家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谈个恋爱还要给同事报备吗?”
若有所思的,海韵又问:“小言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中学老师,爸爸教英语,妈妈教数学。不对……妈妈教英语,爸爸教数学。不对……”
没有耐心听老公在无关紧要的细节上啰嗦,海韵赶紧打断:“平时感觉她的穿着和收入不是很匹配,我还以为是家里比较有钱,父母贴补零花钱呢。这么说来,应该是男朋友挣得比较多。是什么样的人呢?你打听过没?”
江宁瞥了太太一眼:“我打听这个干什么?而且我也没发现她的穿着和收入不匹配。”
“你能发现个屁……你能认识几个衣服牌子?你还没小舟懂的多!”说到这里,海韵又开始给老公布置任务:“你女儿,现在学会臭美了!你得管管!”
“都上高中啦,再学不会臭美,那不就真成了缺心眼了吗?”老江满不在乎的样子。
“青春期的女孩子,突然间臭美起来,是早恋的前兆!”
江宁想起了16岁时的太太,憨笑便爬满脸:“对对对……随妈妈啦……”
海韵知道老公在暗指什么,也笑了:“你还记得我爸当年吓唬你的事情吗?”
“记得!你爸说,我要是再总缠着你,就去给我爸告状,让我爸揍我一顿。结果我爸知道后,背地里给我涨了零用钱。呵呵……涨了也不够给你花!”
背着书包走出电梯,江舟决定先去卫生间臭会儿美,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镜子总是照不够。感觉自己和以前不一样啦,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有变化。
“杉姐!”江舟欣喜于镜子前的偶遇,又遗憾于来不及整理马尾辫的偶遇。
“你怎么来了?不用去补习老师家里写作业吗?”
“今天是周五,明天上午去。我妈说下班带我和爸爸去吃饭,让我先来公司。”江舟把目光从杉姐脸上转进镜子里,又从镜子里飘回杉姐脸上,两个一模一样漂亮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害得她不知道该看哪里好:“杉姐,你今天真好看!”
言杉往前探着身子,认认真真涂口红,潦潦草草说话:“我平时不好看吗?”
“平时也好看……”江舟赶紧把头低下,害怕暴露自己那张红透了的脸:“今天非常……非常……非常香……”
听到香,言杉恍然大悟,自言自语:“哦,对,忘喷香水了!”
看着杉姐在包里翻找香水的样子,江舟想起了那天闻到过的柑橘味。
那天晚上,江舟躲在房间里把杉姐给她的所有护手霜都闻了好几遍,没一个能对得上杉姐手中的味道!
后来,江舟甚至还闻过江海大厦卫生间里的洗手液,味道也不对。
望着杉姐手上的那瓶香水,江舟暗暗猜想:<难道是香水的味道?不是护手霜的味道?>
言杉喷完自己,又朝着站在旁边发呆的笨小孩喷了一下:“好闻吗?”
突如其来的一股氤氲,驱散了江舟乱飞的思绪,也聚拢了江舟望着杉姐的瞳孔:“好闻……怎么没有柑橘味?”
言杉很少喷香水,不是太懂,但也知道自己手上这瓶香水的前味、中味、后味中都没有柑橘:“你喜欢闻柑橘味啊?下次吃橘子的时候,我给你留着橘子皮。”
江舟看着美艳艳、香喷喷的人做出提包离开的动作,不加思索,脱口而出:“杉姐,你干什么去啊?”
“吃大餐去!”言杉被叫住,干脆就再照两眼镜子。
“你今天不加班吗?”
“小舟,学你爸点好……别整天学你爸,盼着我加班……”言杉伸手拽了一下那条马尾辫,心情很好,但决定浅浅的报复一下:“什么时候期中考试啊?”
“下周三。”
言杉已经快迈出门了,头也不回的给小舟添句堵:“那你周末可得好好准备……”
上次的法餐,是林姝宰暴发户小言。宰一顿,又不忍心下手太狠,只点了几样经典菜品,还替小言省了红酒钱。
今天的法餐,是女朋友向林姝提的要求。林姝爱惜女朋友的钱包,却从来不心疼自己的钱包,菜品是三个人也吃不完的量,红酒要法国原装进口的好年份。
也许跟着宁总蹭到过更好的红酒,但是亲眼见过价位数字的红酒里,姐姐今天开的这瓶最贵。
女人最忌讳自己比另一个女人在容貌上略逊一筹,哪怕另一个女人是自家女朋友,也不例外。
言杉从姐姐的眼睛中品出点平常没有的颜色,除了欣赏和贪婪,竟然还有嫉妒:“姐姐,你该不会在嫉妒我吧?”
林姝抿着嘴笑了笑,眨眼和眨眼之间带着几分心动,呼吸和呼吸之间挤出一丝欲望:“嫉妒,当然会嫉妒啦……”
心目中的自己,应该是从容的大女人,可言杉却难以自控的娇羞起来:“讨厌……别看啦……”
林姝喝一口红酒,调戏女朋友的兴致更浓:“你很矛盾哦……把自己精心打扮一番,难道不是希望我盯着你看吗?怎么又不给看了呢?”
“那你也别这么看啊!正常一点看不行吗?”
“今天……我还真是正常不了一点……”林姝脱掉鞋,脚尖轻轻触了一下桌布下那条不怕冷的美腿:“坐我身边来。”
虽然姐姐的脚每天都要往自己腿上放,可那是在家里。餐厅的灯光不算太亮,桌布也足够长,言杉还是被那只妄为的脚刺穿了心脏,血液仿佛是失去了泵压,一半滞留在脐下,一半凝固在脸颊,空旷的胸腔发紧、暗痒。
姐姐命令自己坐到她身边去,言杉害怕姐姐揣着坏心思,又渴望姐姐对自己有无限的坏心思,更好奇众目睽睽之下姐姐敢耍哪种坏心思。
林姝很是玩味的看着女朋友,看着她拘谨的起身,看着她急迫的挪步子,看着她顶上张红脸落座。
今天的最高气温只有3c,言杉想做纪念日里美美的姑娘,薄呢绒裙子下的腿,有且仅有丝袜。餐厅里温度适宜,言杉的腿却还没来得及彻底回温。
姐姐的手落在她腿上的那一刻,温热感便显得极为突兀。姐姐的手,燃着火苗,摸在她膝盖之上几厘米的位置,灼得她想把手往裙底再拉一拉,也灼得她担心手会再往裙底进一进。
林姝懂得拿捏言杉,也喜欢拿捏言杉,手不再动。
自在如常,嚼着口感、味道俱佳的黑松露煎蛋,林姝舀起半勺,递到不自在的人唇边:“尝尝,很不错。”
言杉无心感受嫩滑的鸡蛋,更发现不了黑松露丁里饱满的香味,眼睛随着姐姐的右手游走在桌上,心思却像只可怜的小飞虫被姐姐用左手扣在腿上。
舌尖搅拌着嘴里的黄油焗蜗牛,林姝仍旧不忘叉一片送到女朋友嘴里:“火候刚好,又滑又弹。”
言杉努力想做个有出息的人,拼命把心思从腿上往嘴里收,勉强尝出一些沁满蜗牛肉的香草味……
林姝下巴放到她肩膀上,轻声问:“口感像什么?”
“有点像杏鲍菇……”
“不对……再感受一下……”
“像……”言杉仔细感受着,认真总结着:“像……”
林姝又往前凑1寸,把卡词杉的耳垂轻轻吮进口中,上下齿微咬,舌尖反复拨弄几下:“像吗?”
言杉低头垂目,暗流涌动,心潮泛起:“去卫生间……你敢吗?”
“你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餐厅足够高档,卫生间足够干净整洁,隔间上通顶下触地,甚至连香薰都是经典的法式薰衣草味。非要挑点bug出来的话,就是太安静了!
安静到林姝要牢牢屏住呼吸才能不败露隔间里的事情,安静到言杉要紧紧噙住衣领才能不招惹高跟鞋们的注意。
比家里潦草,鬼鬼祟祟的仓惶却平添出身体异常的敏感。比床上简短,偷偷摸摸的情趣却酝酿出余韵悠长的高潮。比脱衣服不便,束手束脚的氛围却鼓动起别具风情的偷感。
林姝和言杉在卫生间的大镜子前补妆时,另外一个女人从隔间出来,一边整理头发和衣服一边向身旁的两个人投去好奇的目光。女人有些想不明白,吃个饭而已,这俩人怎么能脱妆脱成这副样子!
回到餐桌前,言杉松了一口气,悄悄对姐姐说:“还好,服务生没有收走。”
几米外的服务生也松了一口气,悄悄对领班说:“还好,她俩不是逃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