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玄钧身体刚刚下去,几名衣着朴素的人,便出现在井口旁边。
其中一人嗓音沙哑道:“不太像过狼群的奶香客,也没看见身上有什么货物,要不要通知下面,防备着点?”
“他选的哨所比较偏,没进过黑市的人,一般不知道这处地界,可能是常客。”另外一人猜测道。
之前说话之人摇摇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赶紧给下面捎个口信,多查查,至少在肋骨侧开个条,他要不愿意,就把他请出去。”
肋骨侧开个条,意思是检查身子。
检查的方法很是残忍,在肋侧需要豁个口子,手段血腥,目的是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东西。
这能防止鹰犬的人对黑市的人大肆洗劫。
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少不了朝廷的搜刮和清洗,所以黑市的人必须小心行事。
“那行。”三人中最后的一人,微微点头,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打算点燃,然后扔进井内。
就在这时,三人突然察觉到危险,纷纷转头看向身后。
不远处,老铁奔走如风,身形如电,奔袭向三人。
“你什么人!站住!”几个身穿素衫的哨子眼神猛地一变,身体瞬间紧绷,朝老铁大喊!
老铁全力前进,在距离几人不到三丈之处,猛地腾身而起,凌空扫来一记无比凶狠的鞭腿。
其中一人下意识浑身也突然爆发气血,汇聚双臂之上,举左臂抬至耳侧,想要抵挡。
轰——!
却听一声如西瓜炸裂般的响动,这人脑子直接被老铁一脚踢爆,粘稠的脑浆子混着滚烫鲜血,高高飞溅起来。
“你敢杀我们黑市的人!”另外两个同伴发出惊呼,未料到龙渊城内,竟然有人敢杀黑市的哨子!
他们这些哨子,都是经过特殊选拔,不止武道功夫要强,也有很深的背景关系。
光天化日,敢在一个哨所对他们下杀手,这和找死没什么分别。
“杀得就是你们!”老铁恨透了隐藏在黑市的这些臭虫,双脚落地,便猛地一脚再次横扫而来。
他腿功了得,行云流水,那形似钢鞭的长腿,劈地四周风声猎猎,再次痛击在一人胸口之上。
“噗!”那人胸口凹陷,骨骼陡然碎裂,直挺挺地摔了出去,直接气息全无。
剩下最后那人,尖叫地往井下奔去。
他速度很快,似乎下过很多次井,动作娴熟。
“糟了。”老铁追去,不敢一脚把井口踹碎,否则动静闹得太大,容易惊动到下方看守哨所的人!
老铁催动气血,扫出凌厉的腿风,但似乎还是慢了一步,那人已经下了井,只是右手被罡风扫中,整条手臂的骨骼断裂粉碎。
“啊!”井下,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传了上来。
老铁趴在井口往下看,一片黑漆漆的,他知道许少已经潜入,只是刚才那人并未被他杀死,可能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许少啊,您应该能搞定吧!”老铁内心愧疚,自言自语。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是放心,许少何许人也,之所以选择秘密潜入,只因为黑市关押了不少无辜的人。
若非担心大家直接打进去,可能会害了他们。
许少可能会直接提着金刀,孤身与他们硬刚,杀他们个人仰马翻!
……
龙渊城内,十八哨所之一,岩茶和岩青戴着鬼面,从一间赌坊进入。
“哥,我有点紧张,咱们这些刀,真的能糊弄过他们吗?”岩青有些紧张问道。
她武道实力不弱,但平日虽然擅长打打杀杀,却不擅伪装,她担心自己会暴漏。
父亲的死的时候,自己才刚刚出生,她与父亲并未见过。
哥哥岩茶经常在她面前提起对方,说父亲的名字叫岩晃,冒死救过她和娘亲,所以这个仇,必须要报。
岩茶瞥她一眼,低声道:“待会别轻易说话,交给哥,进去之后,我们随机应变。”
“嗯。”岩青乖乖点头。
在赌场负责接待的人,很快就与岩茶接上头,一脸凶悍问道:“刀?”
岩茶点头,侧身给他展示背在身后的装刀篓,大母手指向后指了指:“一百把。”
接头人瞪大眼睛,不屑道:“这里面有一百把?”说着,他粗鲁地掀开装刀篓上的黑布,目光在里面左右扫了扫。
岩茶笑道:“这里面五十把,我兄弟背上也有五十把。”
黑市需要的刀,名为鬼头刀,是用特殊佛焚仪式锻制而成,一般人不敢冒充。
“行,进去。”那接头人点点头,掀开一个写有大大赌字的帘子,后面露出一截幽深隧道。
岩茶看了一眼接头人,知道对方不敢轻易检查刀的品质,毕竟这是供给里面那些大人物的。
“好,走吧。”岩茶看了一眼岩青,率先在前面带路。
他日日夜夜描绘黑市路线图,已经对里的所有巷弄,暗道,摊位,轻车驾熟。
“嗯。”岩青点头,背着重重的刀篓跟上。
“等一下。”接头人目光忽然变得犀利起来。
他走到岩青身前,眼神火热,肆意在她胸口上打量。
岩茶二人沉默,心底微微有些打鼓,这若是让对方识破岩青身份,这里就会大乱。
“嘿嘿。”那接头人目光淫邪地扫了岩青一眼,没有发难:“懂了,进去吧,下次把那儿包裹严实点,哈哈哈。”
送刀的人,有男有女,只是这种活一般都比较粗,女子不太适合。
这次竟然来了一个清秀的女孩,倒是少见。
岩茶目光一寒,却也没有选择在这儿干掉对方,转身进入那幽深隧道之中,他身后,岩青紧紧跟随。
可他刚下去,就发现哨所那边正在例行检查。
“哥,死了好多人啊。”岩青抓了抓岩茶的胳膊。
岩茶也是皱眉,他面前,检查刀的哨子,正在对一名长发男子进行盘问。
等到兄妹二人刚走过去时,就听那长发男子回答着:“十六把罗汉刀,七十七把小鬼头刀,这是票据。”
其中一名哨子接过,却是看都没看一眼,嬉笑怒骂道:“嫂子最近可好,我听说你从大燕边境回来,跟嫂子都没出过门?啧啧,婆娘一定很销魂吧。”
长发男子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并未动怒,但手臂却隐隐颤抖着
那哨子还是大笑道:“我见过他家婆娘,有次晚上,我喝醉了恨不得……”
这几个哨子旁若无人地议论此事,丝毫不顾长发男子的颜面。
岩茶和岩青在旁听着,皆是不动声色,但岩青目光已经寒意逼人。
“几位大爷,这刀,我不送了。”长发男子头发粘腻,满脸落魄,最终放弃进入黑市。
“哥,我想先杀了他们。”岩青无法忍耐,知道长发男子迫于黑市的淫威,不敢发作。
但她看见了,这隧道口,只有这四名哨子,旁边根本无人,就是杀了,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
岩茶轻轻摆手,动作很细微,示意妹妹不要轻举妄动。
“不送了?”哨子听了长发男子的话后,不乐意了,他一挥手,四名哨子围了上来。
“说你婆娘那些闺房的东西,你受不了,记住,这可是黑市……”
“我知道,只是今日这刀,真不能送。”长发男子低着头道。
说话那哨子伸手拍拍他的脸,笑了笑。随即,他猛地脸色一变,抽出腰间的利刃,直接在长发男子颈动脉上来了一记割喉。
噗嗤噗嗤——!
长发男子捂着脖子,后背的刀篓掉在地上,里面的长刀散落一地。
哨子没有弱者,全都是野狼一样生性的人。
“为什么……”长发男子倒在地上,绝望道。
那哨子冷漠无情道:“说你婆娘,算我们素质低,我们承认,你可以回骂我们,我不杀你。”
“但你敢把刀带回去?”
“你知道黑市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们很有原则。
长发男子对对方羞辱他和他妻子发怒,这不会让哨子们起杀心,但对方却说刀不卖了……
这对他们而言很危险。
这长发男子经验差了点,当然,也很无辜,很冤屈。
不多时。
他脑袋一歪,彻底死绝,谁也不知道他妻子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下场。
“尸体处理一下,刀导进去,这一批送到狼群口,有屠夫在那儿接刀,顺便跟他们说一声,这批刀的水主,要换。”那哨子吩咐下去。
人死了,送货的自然要换。
“该你们了!”哨子说话,对岩茶岩青二人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岩茶到还好,长发男子的死,触动不到他。
但岩青却不一样。
她一瞬间便联想到了很多,对眼前这几个杀人如麻的哨子,更为深恶痛绝。
“呦,是个女娃。”哨子目光不出意外地落在岩青身上。
岩茶接话道:“这刀种了佛印,你们验货的时候,最好小心点。”
场面瞬间一凝。
“你说什么?”哨子眼神凶狠。
“我说,这刀种了佛印,你们验货的时候,小心点!”岩茶不惧,与这哨子四目相对。
哨子笑道:“胆子挺大,行,我小心些,你把刀端好。”
他们顺着刀篓掀开布,目光扫了扫,甚至打算伸手触摸。
“这刀什么来路,怎么没见过?喂,你们送哪家?”哨子惊疑,因为他的单子上,并没有记载这些制式的刀。
“送去鬼头市。”岩茶道。
“鬼头市?”哨子心里打鼓,竟没想到这是金主!
金主,是一些比较重要摊位的供应,这些人是他们当哨子所惹不起的存在。
“快进去吧。”哨子道。
岩茶点头,装好刀布,往前走。
岩青跟着,可就在她与哨子擦身而过的时候,玉手悄然猛地攥拳。
“小青!”岩茶回头,已经无法阻止。
岩青双手从背刀篓中,抽出两柄寒光凛冽的刀,猛地朝哨子面门劈去。
“你们怎敢!”哨子也是高手,一个横身盘旋,双脚踩在墙面上,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刀。
另外两名哨子大喊一声,率先抓住岩茶肩膀:“喂,你的人在干什么!”
岩茶眸中寒芒一闪,身上爆发出紫色的气血刀意,将那两名哨子直接震退。
他抄刀上前,怒吼一声,手中刀狠狠挥下,猛斩那最强的哨子。
“是鹰犬,快报信。”
“报信?”
岩茶以气血御刀,背刀篓中,两把紫刀迅速飞起,射向身后二人。
他手中的刀,也直挺挺劈在对方身上。
铿锵一声,幽深隧道尽头,火光四溅。
一阵阵金铁交击的激烈碰撞声后。
声音才渐渐消失。
“呼!”看着躺下的四具尸体,岩茶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看了一眼身边的岩青。
“你做什么……看不惯,还是诚心想死在这儿?”
岩青一点犯错的样子都没有,收了刀,摇头道:“该杀!”
“是该杀!但不是现在!若不是我确定这儿只有四个,咱们可能逃都逃不出去!”岩茶低声喝道。
岩青依旧是无所谓道:“死了也好,爹死以后,你痛苦,娘痛苦,我也痛苦,我们就该陪着爹埋葬在这儿!”
岩茶沉默,不多时,他低声道:“小青,你出去,这趟我来。”
岩青突然哭出声,“哥,求他帮我们不好吗?他可以杀光黑市里的所有人!爹娘都死了,我不想让你也死,什么小刀会,什么天下第一,我都不要,我只要你陪着我!”
岩茶抱住岩青,低声,却坚定道:“哥会陪着你,所以我答应你,让他帮我们!但仇,需要我们自己来报!”
“何况,许玄钧为人仗义,不能利用!”
“我不求他,哪怕我死了,只要他能把你带出去……”
……
许玄钧在城外的哨所进入之后。
就被几个哨子押着,进入了一座澡堂……
“你是奶香客,但我们不清楚真假,所以需要先过堂子,你把皮子扒了,我们要在你肋骨上戳个条条。”哨子首领道。
说着,他脱下长衫,露出精壮的臂膀,大咧咧地走入澡堂池水中。
哗啦啦!
一群赤裸的壮汉盯着站在岸边的许玄钧。
许玄钧无奈道:“是不是有点太野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