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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榭园是楚王宫里一处清幽秀丽的花园池馆,院子里培育了无间冬夏的各类花草,使得这里一年四季都有不间断的花香。阿嫮和项梁便是在这样一个浪漫佳苑里正式开始了属于他们的回忆。

阿嫮低着头红着脸,轻轻地接过项梁递过来的玉佩,随后又将自己手中的花环递给项梁,抬头瞥他了一眼,又娇羞地低下头跑开了。项梁看着阿嫮远去的袅袅背影也会心一笑,与平日里严肃的他相比,简直像是另外一个人。

初宁简直比阿嫮还要激动,她拍了拍蒙恬肩膀,“蒙大哥,你看她们!真好!”

此前,初宁曾经想过要给云容在楚国寻觅一个有缘人,再求楚王赐婚这样就没人敢阻难了。以云容这样的仙姿玉貌,自然有许多追求者,初宁本想从中挑选,但在她了解到云容的过往和想法后,这个念头便不了了之了。只是如今见着阿嫮和项梁情意绵绵,不免对云容的孤凉的心境有些惋惜。

初宁正在高兴时,忽然感觉似乎某处有异样,她四处张望正好就对上了姮若温婉的笑容和炯炯有神的双眸。那眼神没有恨意,但也说不上十分友好,初宁便回以同样的微笑点头示意,然后小声问道:“蒙大哥,你觉得刚才的姮若怎么样?”

“谁?”

“就是刚才在廊上拦住你的那个女子啊,云容说她是阳文君的曾孙女。”

蒙恬望着喜不自胜的项梁,漫不经心地答道:“哦。”

“哦什么哦啊?”初宁本想用胳膊肘戳醒并没有认真听自己说话的蒙恬,但转念又想起还有人在看着她们,便忍住了,“我问你觉得她怎么样?长得好看吗?”

蒙恬低头注视着好奇的初宁,沉声道:“不知道,刚才没怎么看。”

“好吧。”初宁转头避开蒙恬有些生气的眼神。

“初宁!”一个小小人身影突然冲到初宁怀里,太子抱着初宁开眉展眼道:“我赢了!父王说只要我赢了斗草,便可以和你们去骑马了!明日我就要学骑马!”

“明日可不行。”初宁摸着太子圆乎乎的白嫩脸蛋说道:“明日我和云容还有蒙少将要出宫去,而且我们也得等安越君的消息啊!他可是一直在寻找适合太子殿下的小马驹呢。”

太子兴奋地说道:“那明日我也要跟你们出宫!”

初宁摇摇头,“这怎么行?李夫人是不会准你出宫的。”

“啊!”太子尖叫一声,“我就要去!”

初宁撇嘴,“那你先回去问问李夫人?”

“哼!”太子怒气冲冲地跑了,一群随从赶紧跟了上去。

蒙恬含笑,“今日永乐台又有得折腾了,你就不能让人家安心些么?”

初宁喜笑颜开,“干我什么事?”

斗草会结束,又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回到临仙台,云容把初宁单独叫进屋内,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表情小声问道:“刚才蒙少将和你说了什么啊?这么神秘。”

初宁闲散地扇着户扇,“没什么啊,就是咸阳又来了信件。倒是姐姐你,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

云容皱了皱眉,“只是这样啊?”

初宁笑言,“不然姐姐还以为是什么?”

云容道:“我还以为蒙少将是要找你斗草,博得一个定情信物呢。谁都看得出蒙少将对你特别的好,今日他又拒绝了姮若,不正是因为他心悦你吗?”

“哪有,他只是把我当作他妹妹而已。而且,恒若…”初宁停下户扇,“对了,恒若这个人怎么样?”

云容思忖着道:“我与恒若也不熟悉,以前在一些宴会上见面,看起来挺热情爽利的,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入夜,浓墨般的黑色席卷而来,白日里隐藏着的思绪也在黑暗中缓缓晕开。初宁洗漱完毕后,其他侍女便退下了,殿内格外安静。紫莲开始为初宁整理床铺,初宁坐在案前,她瞥了一眼紫莲的背影,一边端起水壶倒水一边说道:“紫莲,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今日竟敢拦着我!看来我是该好好说说你了!”

紫莲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还想说说王孙呢!”

初宁端着漆杯十分诧异,“我有什么可说的?!”

紫莲转过身来,“君女云容就要去秦国了,王孙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初宁心虚地喝了口水,“我有什么可考虑的,还不是就这样了。”

紫莲走到初宁身边坐下,“嫁人是女子的终身大事,王孙当然要为自己好好考虑啊!”

初宁放下漆杯,“终身大事,看来我是应该仔细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好把你嫁出去。”

“我是要一直伺候王孙的!谁也不嫁!”紫莲红着脸拿起水壶给初宁倒水,而后一本正经道:“王孙不要用打趣我来转移话题。”

初宁笑道:“我不是打趣你,你要是遇见了自己的心上人可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好好安排。至于我自己,怎么潇洒怎么来,谁说一定要嫁人?”

“王孙怎么能不嫁人?主君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初宁听见父亲不由得吓得端起漆杯喝了一口。

“我知道王孙对我好。”紫莲继续说道:“我也是真心为王孙着想的,其实蒙少将真的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初宁赶紧打断她,“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

紫莲忧声道:“可那也已经不可能了啊!”

初宁端详着手中精致的漆杯,不由得轻声叹道:“这也不一定…”

紫莲欲言又止,忽然她拿起初宁腰间的玉佩问道:“王孙难道打算忘记这个吗?”

初宁腾出一只手拿回玉佩,她的指尖摩挲着玉佩,徐徐地说道:“可是我的心中除了他也不会再有别人了,所以这样对蒙大哥不公平。蒙大哥应该娶一个他喜欢,同时也喜欢他的人,而不是这样心有旁骛的我。”

紫莲轻声嘀咕,“或许蒙少将不在意。”

“不可能!没有人会不在意自己喜欢的人心里却想着别人。”初宁咬了咬唇,“所以,我现在觉得成蛟说的话挺有道理,我和他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紫莲愣了一下,离开咸阳后,她便常常听初宁感叹长安君以前说过的话,想来初宁已经有了自己的考虑,她想了想又问道:“可这样对长安君也不公平啊?”

初宁放下手中的漆杯,“成蛟又不一样,我不喜欢他,他也有自己的心上人,所以我们两个彼此之间是公平的。”

紫莲凝神片刻,“可是现如今的长安君也不见得还会答应少主的提议了啊,虽然这话以前是他的说的,但是长安君现在有寻夏姑娘了啊!”

“他敢!”初宁顿了顿,她紧紧握着漆杯,“要是万一到了那一步,父亲非要逼我成婚,我也只有成蛟了,他和寻夏会理解我的,毕竟以寻夏的身份,她是永远不可能成为成蛟的公子妇的,除了我,又有谁能真正容得下她呢?我与成蛟结为名义上的夫妻,既可以了却长辈们的心事,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我和他也可各自继续潇洒快活了。”

紫莲思量着问道:“可是王孙,你真的能接受这样的生活吗?”

初宁想起了《猗兰操》:习习谷风,以阴以雨。之子于归,远送于野。何彼苍天,不得其所。逍遥九州,无所定处。人生变幻莫测,即使放逐内心游离在外,但对待自己的生活也应该像幽兰一样,不以无人而不芳。她放下漆杯,双手支着下巴,“你不觉得我们从秦国到楚国这一路上也挺好玩的吗?”

紫莲勉强地笑了笑,“是挺好玩的,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初宁白了她一眼,“那是因为我们第一次出远门,没有经验才会这样。你想,要是我和成蛟成婚,以后就再也没人管着我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好好地游历七国了。”

紫莲不置可否地长长吁了口气,“时候不早了,王孙还是早些休息吧。”

初宁伸了个懒腰,忽然感觉有些空落落的,她摸着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紫莲,“我有些饿了。”

紫莲笑道:“小厨房还有一些蜜饵米糕,我去给王孙取来。”

翌日晨曦初照,繁华的都城在朝阳刚抹出第一缕霞光便开始热闹起来。一辆安车迈着轻快的踢踏声,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出了城门。

此前初宁碍于春申君和宋玉不合,也只是私下里叹息此行没有见到宋玉,有些遗憾,不料安越君不知从哪里知晓了初宁想要拜访宋玉的消息,便热情帮忙差人去寻。正好宋玉这段时间回了楚国,安越君便给宋玉宋公递了门贴,希望能够拜访,宋玉回信说他今日会到城北的风凰山续泉水,届时可在山上珠泉亭小聚。

有安越君在,便还是老规矩,负刍和蒙恬骑马,初宁则老老实实的和云容一起坐安车,太子悍自然是没有能够出宫。出城后,安车一路向着郭外八公山行进。

初宁掀开车帷,一阵花草的清香迎面扑来,初宁觉得这里的花香不同于宫中的,更多的是自由的味道,便笑道:“此情此景皆是赏心悦目,就差云容姐姐的歌声了。”

云容莞尔一笑,“听紫莲说妹妹的歌声也是一绝,只听过妹妹的琴声,还未曾听见你的歌声,不如妹妹先唱一曲。”

初宁戳了一下紫莲,“你又胡胡诌了,我的琴声勉强还算可听,但是歌声就差得远了。”

云容含笑,“只要是你的歌声便是好的,妹妹你最喜欢哪首?”

如华也跟着起哄,“王孙就不要自谦了,我也想听听您的歌声。”

“我最喜欢的?”初宁凝眉,脑海第一个想到的是她在上林苑荷花池的小船里唱给嬴政的《山有扶苏》,便唱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初宁爽朗明快的歌声唱进云容心中,她可以想象初宁和秦王往日里的嬉戏笑闹,不觉思绪飘扬,他们彼此之间应该是有着深厚的爱,至少她可以肯定初宁是如此。

“姐姐,你最喜欢的歌呢?”

云容回过神来,望着窗外远处还笼罩着一层淡淡云雾的八公山,缓缓开口,悠扬的歌声娓娓飘起,“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染疑作…”

情至之语缠绵依恋,加之云容婉转悱恻的歌声,令人如痴如醉。微风拂过,绿茵花海也似随着清越的歌声而娥娜翩跹。一行人伴着云容动人的歌声,继续向着八公山靠近,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自从他们出城的那一刻起,就被另一辆安车给悄悄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