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坐在一边，看他把手都戳出血了，还不知道疼。
胆战心惊的，还得装成云淡风轻。
她心疼的用手里的帕子包住直郡王滴血的手，扬声道：“快，叫府医来！”
直郡王这才回过神来，攥紧拳头按住掌心的伤口，安抚道：“琪琪不怕，没什么大事儿。”
吴氏叹口气：“爷别恼了，左右已经定下了。”
其实刚得知康熙爷不同意她当福晋的时候，她是松了一口气的。
毕竟再是有了伊尔根觉罗氏的记忆，她也没有从小接受福晋的教养。
她本就是小门小户的姑娘，真要赶鸭子上架，一下子就露馅儿了。
现在康熙爷指了张氏来当继福晋，什么日子成亲她根本不在乎。
直郡王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怕她误会：“琪琪别瞎想，爷不是为张氏叫屈。”
“而是这个日子......”
是对他的警告，是皇阿玛叫他低头。
反正福晋不是琪琪，哪天成亲对他也没什么区别。
吴氏当然含混而过，表示自己不在意，只要孩子们好好的就行了。
她现在也不奢望能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了，因为直郡王不允许，生怕她生孩子把身体生坏了。
不过他不让生，却又管不住自己，每每只能让她喝药。
要不是府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侧福晋，其他的两个格格都没有，奴才们看她次次吃药肯定要轻视几分。
不仅如此，药喝多了身上也不舒坦。
她现在巴不得有人来，能分担直郡王在她身上的注意力。
直郡王没有发现这些，他只是安慰道：“就算张氏来了，也大不过你去，一切照旧。”
照旧是不可能照旧的，张家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吴氏本就没有底气，张氏过门的第一天，就自觉过去喝了妾室茶。
张氏本来也紧张的要命，生怕直郡王府里唯一的侧福晋，是个有脾气的，没想到她先服了软。
不过她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难得是个大气的性子，也不会说嫉妒妾室什么的。
两人相处倒是井水不犯河水。
过几日，吴氏到了林茗烟这儿做客，庆幸的直拍胸口：“现在我可以舒坦了，王爷在后院的时间，被她分去了一半，总算可以少喝点药了。”
林茗烟听她说起月事的时候疼痛难忍，又教她什么叫安全期。
虽然不是完全准确，总比她常常吃药好。
“那我跟王爷提一提吧，总吃药身体是受不了，”吴氏也不是傻的，该提她就提。
不然吃出问题来，有什么病痛还不是要自己受着？
她在林茗烟这里才是真正放松的时候，丫鬟们都被支出去，能放心的说话。
不过日后这样的日子估计是没有了。
她有点难过：“姐姐以后就是四福晋了，我是想不着过来玩儿了。”
身份地位对等，才能被邀请来，不然一群福晋里头混进她一个侧室，那也不自在。
林茗烟拉着她的手道：“瞎说，以后我不也可以专门给你下帖子吗？”
“不过你也要放宽心，慢慢的做你自己，不要太压抑了。”
她是真的心疼吴氏，吴氏本来就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一切的计划她都不知道，而且还本是被直郡王剥夺生命的那一个。
她就算是下帖子让吴氏过来松快松快，一个月一次也顶多了。
她一年还有三百多天需要演戏呢。
“我知道的，”吴氏心里再苦，外头也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也许已经有一半是伊尔根觉罗氏了吧。
看吴氏这样，晚上四爷回来，林茗烟又提了一嘴。
四爷冷笑：“我的好大哥惯爱装模做样，要是爷不吃不喝也要扛下来。”
一边情深到要拿别人的命换伊尔根觉罗氏的，一边连皇阿玛的一点压力都扛不了。
虚伪！
林茗烟气的踩他的脚：“又不吃不喝，你下次不吃不喝我就陪你！”
四爷一时嘴快，踩了个大雷，又哄了半天才好。
这回不敢再说这些话题，转到大婚上去：“爷想来想去还是要大办一场。”
“泰山那边已经说好了，出嫁前把你接到钮祜禄府去，从那边出嫁。”
“你的嫁妆，钮祜禄府出一点儿爷出一大半，你自己有什么也加进去，一定要够风光。”
他在宫里吃了亏，现在就非要找回场子来。
十里红妆都嫌少，恨不得把私库全搬空了，给茶茶做足面子。
林茗烟觉得有点难为情：“钮祜禄家虽然是大姓，可是凌柱这一支也不怎么显贵，这样是不是显得太假了？”
有多大的能耐办多大事儿，总不能打肿脸充胖子。
四爷笑道：“那你就小看了钮祜禄氏了，不说上面老太太的嫁妆，大半都是给你的。”
“就说这些日子，其他宗亲送过去的添妆，都不少了。”
其他人就算是嫁给皇子，人家添妆也会悠着点儿，因为不知道福晋到底会不会得宠。
可是茶茶不一样，宫里的事传出来几句，全京城谁不知道他为了娶她，把郡王给推拒了？
再加上下面还有七个孩子在那站着，那明晃晃的写着受宠。
这回添妆，钮祜禄氏宗族里谁不会铆足了劲儿送呢？
林茗烟这才点点头：“那就好，别把钮祜禄府搬空了，我两个弟弟还等着说亲呢。”
“傻样儿，”四爷捏捏她的脸蛋，表示一切交给她。
六月初二的时候，凌柱带着两个弟弟，到四爷府把林茗烟接了回去。
四爷不放心，跟着一起送回去的。
钮祜禄老太太和西林觉罗氏都到门口迎接，把她送进了待嫁的闺房里。
这屋子从他们被认回来，钮祜禄老太太就准备好了，即使她不回来也专门给她留的。
这回四爷松口让她回来出嫁，钮祜禄老太太又大出血从嫁妆里挑了一批最珍贵的摆件，把屋子装扮一新。
林茗烟进门扫了一眼，就知道了娘家人的用心，心里熨帖极了。
上辈子没有的妈妈和奶奶，这辈子她都拥有了。
当然还有爸爸，即使不是亲生的，凌柱也满足了她对父亲的一切幻想。
稳重有礼，对上孝顺，对母亲恩爱，对孩子慈和。
林茗烟坐在房间里，泪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