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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拎着行车跟着母亲往院子里走,我打量着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农村的农家院子,三间起脊草房,草房子上边的草已经发黑,房子前后是菜地,小葱小白菜绿意盎然,长势很好。

草房子的门开了,一个个头高大、头发发白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向我们迎了过来。

男人热情地与我的母亲打了招呼,母亲对我说:“海伦,这是你姑父!”

我行了点头之礼,问了声姑父好!

姑父说:“快进屋,哎呀,这孩子长得带劲!快进屋!”

进了屋子,一个老太太正在做饭,母亲让我叫老太太为姑姑。我行礼后叫了声姑姑好。

闲话少说,在姑父家吃了午饭,姑父用小毛驴车将母亲送到县里的公交车站,母亲坐公交车回家了。

我则住进了姑父家的西边院子里的一个两间草房子里,与我同住宿的是姑父的二儿子,他叫魏林。

到了晚上,姑父家的人都回来了,姑父家一共六口人,除了姑父、姑母,还有两个男孩两个女孩。

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吃着晚饭,晚饭是高粱米饭,菜是白菜炖豆腐。

饭菜可口,但是我却没有吃出香味,我的内向的性格,加上我在这个家里的陌生人的身份,使我变得更加敏感。

可是,为了求学,为了住宿,我只能勉强故作轻松的样子,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里的苦涩。

为了今年的考试,无论如何,我要克服一切困难,坚持下去呀!

魏林及姑父家的两个女孩都管我叫二哥,他们二哥二哥地叫着,使我很不好意思,魏林的哥哥比我大一岁,我叫他为大哥。

晚上,我和魏林去西边院子里的两间草房去睡觉,魏林及魏林的两个妹妹也帮我把行李、装书的编织袋子和书包及自行车搬到了西边的草房子里,帮我铺好被子后,两个妹妹告辞走了。

剩下我和魏林,魏林告诉我,这两间房子是他的爷爷奶奶生前住过的。

在这里住宿,适合复习功课,因为没有人打扰,比较安静。

我问魏林今年参加高考不,他说他今年念高二,明年才能参加高考。

魏林性格开朗,他说:“二哥,在我们家里住,别客气,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在县里补课班里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帮你,你就好好学习吧!”

我和魏林聊天到半夜才睡觉,可是,刚刚睡着了,外面雷鸣电闪,哗啦啦下起大雨,不一会儿,房子漏雨,先是滴滴答答往下滴水,魏林叫我搬到他们爸爸妈妈那个房子去,那边的房子不漏雨。

我坚持住下去,盼着风停雨住。后来,雨水漏得越来越大,像是水龙头,魏林说:“二哥,快点搬行李去东边我爸妈的房子里。那边的房子不漏水。快搬吧!”

搬到姑父姑母的房子里,确实不漏水,我挤在南边炕上,郁闷得很,因为我这一面炕上,还住着魏林的两个妹妹。好长时间,听着外面的风雨声,久久不能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天也亮了,外面的雨停了,雨后的天空彩霞满天,空气清新。

我把行李搬回了西边的屋子,收拾好炕上边的一切,把窗户打开,让风进来,我把行李放在干净的炕柜上,那里昨天晚上没被雨水淋湿。

我心里盼着,老天呀,以后别下雨了。

过几天,姑父用油沾纸把房顶盖上,再下雨时,房子不漏水了。

我又开始了在魏林子村姑父家住宿,在县城重点高中补课班复习的生活。

好在魏林子村离县重点高中补课班的路程不远,也就大约八里地,骑自行车二十分钟左右到学校。

我时隔半个月又回补课班复习时,同学们看我的眼光充满了好奇。

电伟见了我,跑过来抱了抱我,对我说:“我们都以为你不复习了呢。这些天你回去干什么去了呢?”

说着,电伟递给我一个牛皮纸信封,我问哪里给我来的信?

电伟说:“你自己打开信看看就知道了。”

我怀着疑问打开了信封,仔细看了一会儿。

原来这封信是北京电影学院寄过来的,收信人正是我的名字。信封里面有一张准考证书。

北京考场设置在北京小西天北京电影学院。信里要求我照三张全身正面和侧面的照片,及三张免冠照片,并于本月十五日前去北京电影学院报到参加考试。

电伟问:“北京电影学院来信是什么事情?你考上北京电影学院了?”

我说我还没去考试呢,怎么能录取?这是我三月份在新市镇补课班时,给北京电影学院写的报名信,没想到给我寄来了准考证。

我将信件递给电伟,电伟仔细看了看信,说:“我也想去北京电影学院试试,不知道他们学院有没有配音演员专业?”

我说那太好了,我正愁没有人跟我去呢。北京离咱们县城距离也不远,坐火车也就是六七个小时,坐晚上十点多的火车,第二天四点多就到北京。你最好跟我一起去。你的声音很特殊,有磁性感,并且你小伙长得好看,小分头多有派头呀。

电伟被我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挠了挠头。

“那我就决定了跟你一起去北京!”

下午放学后,我去县城中街里的一家理发店理发,我走进一家国营理发店,里边点着荧光灯,光线明亮,靠墙是一排十几把黑色的椅子,每个椅子对面的墙上挂着一面长方形的大镜子,镜子照人很漂亮。

我买了理发票,往里面走,走到一个空位上坐下来,我说我理发。

一位理发员过来看我,我一看,这个理发员是个女的,三十多岁的样子,白净的瓜子脸,一对黑亮的漂亮的眼睛,她问我理个什么发型?

我说理个小分头。

她问左分还是右分?

我说:“阿姨,左分吧!”

“你刚才叫我什么?阿姨?我有那么老吗?你再叫我一声阿姨,我不给你理了。”

我脸一下子红了,鼻子尖冒汗。我仔细看了看这个女理发员,也就二十多岁,我想,她一定是以为我故意这样叫她阿姨的。

我说对不起啊,刚才没看清。原来你这么年轻漂亮。

女理发员笑了,开始给我认真地理发。理发后,我问女理发员附近有没有照相馆?

她说:“你还是学生吧?不好好上学臭美什么?没事照什么相啊?”

我说我照相是为报考北京电影学院用的。

她说:“你考电影演员?能考上吗?真是异想天开。我前几年还想考演员呢,现在早不想了。这辈子能把头剪明白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