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泞想到记忆中那个俊美温润的男子,边搓着身上的泥边叹气。
这莫北海怕不是天上的佛子来世间渡劫,他拥有相当聪慧敏锐的脑子,过目不忘,学识渊博,妥妥的最强大脑。
还有他那良善慈悲、博爱宽容且悲悯万物的性子,所有人都敬爱他。
就连原主那个奇葩,虽然对他没有爱情但却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的,有时候还下意识的要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
在宋清泞看来,原主不想嫁给莫北海,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不敢,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配。
想想也是,这样的人是正常女人能配得起的吗?
反正宋清泞活了三十年,真的没有在人世间见过这样的‘活佛’。
世间万事万物在他眼中皆为善和正,即使目前不是,最终的结果也会是。
可惜啊,天妒英才,也有可能是佛子历劫完成。
他走时,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温润笑容,笑着安慰自己的母亲和三个弟弟。
他看上去是真的不惧死亡,就好像离开了人世他也能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生活一样。
宋清泞想不明白的是,莫北海走前看原主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那不像是不舍,也不像是要将未婚妻的面容印刻进心里,倒像是看透了什么的模样。
还有莫父为什么会认定原主能改变莫家的未来?将莫家所有人推上了断头台算不算?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头疼。
就按现在的轨迹走,她这个来自异世的插曲尽量将莫家人拉到正路上。
要是改变不了上一世的悲惨结局,那只能说一声各人有各命了……
也愿莫北海那佛子在另一个世界能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吧。
……
宋清泞先洗的头发,用皂角搓了十来遍的那种,直到脑袋都洗秃噜皮了,她这才放过了那只剩下了一小团的皂角。
洗完头,又缓缓去解身上的衣裳。
洗澡还穿着里衣,那还洗个屁啊。
但脱下来的衣裳她还是紧紧的捏在手里,担心被河水冲走了,等下要拿回家烧掉的。
在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很苛刻,女子的衣裳要是丢在了外头,被有心人利用,那后果是要浸猪笼的。
虽说里头的衣裳别人没看过,也没有绣什么标记,但不防还是能被一些思想龌龊的人做文章,拿回去烧了才保险。
用仅剩下的那点皂角,宋清泞把自己全身上下也搓了十来遍,直到皮肤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她感觉自己下手太狠了,可不狠不行啊,再顶着这副脏臭的身体生活,她担心自己每一秒都想呕吐。
等确定洗干净了,宋清泞瞬间感觉游泳的动作都轻快了很多。
她游到岸边,抓着湿衣裳准备上岸,就见着前头有什么东西泛起绿光,就在她来时的那条路路口!
她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重新埋入了水里,厉声问道:“谁?”
结果没人出来,倒是悠悠走来了一条老狗。
宋清泞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无语的看了一眼这动作缓慢的老狗。
她重新从河里起身,带动着哗哗的水流奔向了那块大石头。
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又用干毛巾包住了还在淌水的长发,提着的心终于归位。
将换下的脏衣服团进了盆里,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她这才大步走向了来时的路。
而那条老狗慢吞吞的跟在她后头。
这条老狗有个极其雅致的名字,叫揽月。
没错,它是一条母狗,莫北海十岁那年将它捡回了莫家。
莫北海十九岁走的,现在三年过去,而揽月也已经在莫家待了十二年。
不知道是不是异性相吸同性相斥的原理,当然,也有可能是原主太臭了,臭到狗都嫌弃。
揽月有多喜欢莫北海那个主子,就有多讨厌原主。
原主只要近它身,它就会汪汪狂叫,不许她靠近一步。
莫北海在的时候还好一点,等莫北海走后,两看相厌的一人一狗越发不对付,平时都是互不搭理的。
原主每天在家里瞎折腾,而揽月则每天去莫北海的坟前,一趴就是大半天。
平时除了吃饭的时候很少在家里看到它,但奇怪的是,原主发热卧床的那几日,揽月倒是天天趴在院子里的屋檐下。
原主或许不知道,但宋清泞却知道,这条老狗是在替莫北海守着原主,担心原主也跟莫北海一样,年纪轻轻就撒手去了。
揽月上一世并没有寿终正寝,当年原主拿了莫家所有钱财独自上京寻莫北江,它默默跟在后面。
原主这奇葩在家里时,防莫北河夫妻跟防贼似的,可到了外头却不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
没将银子藏好被窃贼给惦记上了,窃贼在她入住客栈时动的手。
可原主平日里把那些银子当成命似的护着,怎么可能让窃贼轻易得手。
可她一个身体单薄的女人,哪里是那窃贼的对手。
就在原主与窃贼搏斗力有不及时,揽月从暗处冲了出来,拖住窃贼的后腿,让原主得以夺回银子成功逃脱。
可惜,揽月却没有幸运的逃掉,它被那贼人恼怒之下一棍子打出了脑浆,最后还被砍下了狗头,尸体被人扔进了客栈后头的山林里。
这条狗最终完成了它的使命。
想到这,宋清泞在心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在上一世,似乎与原主沾过边的,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煞孤星?专克周围人的命?
不要啊,她可不想继承这样的牛掰之相……
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回的时候多了一条老狗。
月光调皮,将她们的身影拉的老长。
一人一狗的身影交错在一起,莫名有些和谐。
这次,揽月一直跟在宋清泞的脚边,没有再隔一丈远。
等一人一狗踏进家门时,揽月径直去了屋檐下,蜷缩起了身子。
隔得远,宋清泞看不清它有没有闭上眼睛。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解下脑袋上的巾帕,把头发梳顺后,又在窗口傻坐着吹了两刻钟。
最后实在是困狠了,她也不再顾还半湿的头发,就这样躺上了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