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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窗之隔外,人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皇帝长身玉立,玄色绣金线的常服散发着权势的气息,衬得那冷峻的面容更加冷戾。

他庆幸自己没有亲眼看到她是如何护着谢云霁的,否则他的心不知会如何狠狠撕裂。

妒意在心底蔓延成化不开的仇恨。

谢檀推开了门,宋旎欢惊慌的面容映入了眼帘。

病弱的青年在床榻上,左边肩膀被鲜血染红,双手环在她腰间。

他们二人像是依偎在一起。

他看到宋旎欢面色不耐,身子以抗拒的姿态偏向一侧,可他的心,依然是像要炸开似的。

“欢儿,过来。”谢檀咬牙道。

宋旎欢挣脱开谢云霁,走上前去要行礼,“见过陛下……”

谢云霁的手一寸寸收紧,克制自己想要冲过去抱住她的欲望。

谢檀一步上前,托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静静看着她。

“谢大人伤口恶化了,烦请陛下允许旬方大夫过来为他诊治。”宋旎欢道。

谢檀并不遮掩,冷笑道:“朕要杀他,为何还要叫人来为他诊治?”

谢云霁对上谢檀的眼眸,唇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檀哥。”宋旎欢正色道,“你的公事,我不会过问。可若是要……走,我们上那边说话。”

她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向外走去。

谢檀任她牵着,回头轻蔑地看了那病弱的青年一眼,“叫大夫进来给他诊治。”

她牵着他走到九曲回廊尽头的花厅,天漆黑的,深夜的风凛冽,冷到人骨子里。

宋旎欢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谢檀深深叹息,明明来之前还在生她的气,现在却忍不住解开自己的袍子将她揽入怀中。

二人相拥着,沉默了许久。

他的怀抱很温暖,宋旎欢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没来由地安宁,他的温暖和热情,让她忍不住贪恋。

她双手环紧了他的劲腰,闭上了眼微笑。

他却不抱她,仅仅是将宽大的袍子拢在她身上,别过脸去看着茫茫的夜色。

她蹭蹭他的胸膛,一只手在他的后背缓缓摩挲,轻声道:“檀哥,清昼哥哥。”

他仍不理她,心中的灼烧感却淡了不少。

见他不说话,宋旎欢微笑着仰起头用鼻尖蹭他的下巴,像小猫一样撩在他心间。

“不理我呀?”她看着他道。

“为什么要理你?你骗我出宫的时候呢?”谢檀赌气道。

宋旎欢道:“并非是要骗你,我只是怕你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你与他有私?还是明知道他找的那个神医是给澜止治病,也不让你去?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他道。

宋旎欢笑了声,带着讽刺似的。

谢檀顿了顿,忽然狼狈不已。

察觉到她要脱开他的怀抱,他绷不住了,立即将她紧紧抱住,摆烂道:“我受不了你再见他,我就是小气,我就是那种人!”

“我真受不了,受不了你看他,受不了你不在我身边,受不了他碰你!我是疯了,我什么都不顾了。”

他喉头微动,在她发顶印上一个温柔的吻,放轻了语气:“欢儿,你可怜可怜我,别再见他了。”

“傻子。”她踮起脚,亲了亲他,“都跟你说过啦,我和他已经翻篇了,过去了。”

她的吻让他的血重新热了起来,胸腔里的那颗心也在沸腾跳动,他将她揉进怀里,“以后不许再骗我了。骗一个这么爱你的人,忍心吗?”

她埋首在他怀中,轻轻点点头。

他俯身垂眸寻找她的唇。

她却躲了躲,抵住他的胸膛,“别。你别这样,话还没说完呢。”

谢檀松开她,在她以为他不会再继续的时候,他扣着她的后颈再次低头吻上去。

执拗,热烈,撩人。

怎能一见完谢云霁就不让亲?

一旁守着的侍卫们都低下了头。

待他吻够了,宋旎欢平复了呼吸道:“盛世赖文治,如今的大昭海晏河清,需要的就是人才。檀哥,你杀了谢云霁,会寒了天下文士的心。”

云京的书香世家,祖祖辈辈多多少少都有些联系,勋贵之间的网子千丝万缕,当下皇帝有意扶持寒门,已让世家子弟颇有微词,如今若是杀了谢云霁,那保不准会引来动荡。

他叹息一声,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道:“我懂。”

可谢云霁触犯了他的原则,比起寒门和勋贵的平衡,他更在意她和谢云霁有所牵扯。

谢檀默默地想。

她如今乖顺地贴在他胸前,淡淡的甜香萦绕在鼻端,让他觉得身心平和。

谢檀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只要你在,我就不会疯。”

这样的谢檀,让宋旎欢的心柔软起来。

他现在温柔,平静,全然没有方才进来那种又冷又疯的样子,像个白毛大狗狗,毛都顺了。

宋旎欢蹭了蹭他的脸,道:“我爱你。”

*

皇宫内,毓秀宫。

春日已不再烧炭取暖,夜里寒凉,皇帝却汗流浃背,只一日未见,他却觉得好像半辈子那么久。

她如花蕊般温柔柔软地接纳他,好像知道他心中的不满和委屈,她尽力地抚慰他。

“神医为我诊脉,说我身子不像以前那样无能子嗣……”宋旎欢喘息着,“是你的功劳……”

谢檀低低嗯了声,动作不停。

“所以你让我垫高腰部,不让我立即去洗澡,都是为了……”她道。

“你若喜欢孩子,我们就生。你若不喜欢,我有你就够了。”他道,温柔细致地吻她的眉眼,“以后,我可以提前喝避子汤药。”

宋旎欢倏地笑了,“那你得喝多少呀?!”

这一夜,谢檀数次与她共赴巅峰,直到早朝时间太监来敲了好几次门,他都未曾停下。

天亮时,他觉得身体空了,心却满了。

他紧紧抱着宋旎欢柔软的身体,唯有她的存在可以抚慰他的心,他想,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她才有事不与他说。

以后,他要改。

他亲了亲她的眼睛,满足地坠入睡梦中去。

谢檀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宋旎欢不在身边。

他披起袍子起身,推开殿门,叫住一个宫婢,“明德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