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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河表情木然地把信放在了腿上,陈屿看着他,开口道:“我可以帮你报复邢亦修。”

“报复,”段云河说:“可是他好像没做错什么。他并不知道小离会自杀,他大概以为每个人承受能力都和他一样。”

“小离从他那里离开之后,他还派了人盯着小离,不让他做出格的事。”

陈屿皱眉,看着段云河眼里都是心疼,“那你打算怎么做?”

段云河深吸一口气,“不知道,等我明天去找邢亦修再说。”

段云河又看向了腿上的信,“不过这封信,不能被我爸妈看到。”

“我知道,不会让他们知道。”陈屿说:“你别憋在心里,想哭可以哭。”

段云河把信收了起来,心里堵得难受,一口气不上不下。

段云离对邢亦修太偏执,做事情也太极端,最后走上了自杀的道路。

尤其是当段云河看到段云离和单宁的事,他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那个时候的段云离肯定很痛苦无助。

但是邢亦修又真的像段云离说的那样,做错了很多吗?

好像也没有。

这一切更像是意外的一场悲剧。

邢亦修不是段云离的哥哥,甚至是受段云河托付,才照顾段云离。

要把段云离的死归咎到邢亦修身上,太牵强,也太不合理。

段云河靠在沙发上,陈屿看到了他眼角闪烁的泪光。

段云河扭过头,对陈屿说:“我在想是不是我对我弟弟的教育方式有问题,以前爸妈不在,是我带的他。”

陈屿说:“跟你没关系。”

“这件事,说起来罪魁祸首是邢亦修的秘书才对。”

只不过人已经死了,人死了,他带来的恩恩怨怨却没有就此消解。

段云河说:“我先回去了,王一星的事,谢谢你。”

陈屿摇了摇头,“不用。你如果心里难受,可以告诉我,不用撑着。”

段云河抬眸看了一眼陈屿,“我没事。”

段云河转身离开,出去的时候踢到了陈屿家门口的花坛。

陈屿知道段云河现在肯定心不在焉,但是他一向要强,不会再别人面前暴露脆弱的一面。

离开陈屿家,段云河打车回了家。

用钥匙打开门之后,段云河躺在了沙发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

想骂段云离,想骂单宁。

骂段云离是因为他不等自己回来,就这样草草结束了生命。

骂单宁是因为这人不像他看起来那样老实。

因为喜欢段云离,就对喝醉的段云离下手,恶心又荒谬得可怕。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段云河在心里想。

想到这里他忽然明白了,在段云离面前他是永远为段云离遮风挡雨的哥哥。

似乎只要有段云河在,段云离所有的问题和烦恼都可以解决。

但当段云离碰到的问题是和段云河有关时,他反而不敢求助段云河,也不知道怎么求助段云河。

段云河眼里划过一丝痛苦,段云离不成熟,偏执,甚至有些蛮不讲理。

但是段云离是他弟弟。

不管段云离在别人面前怎么样,在他面前永远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弟弟。

所以他现在没办法冷静地去看待段云离的事,只是想到段云离的遭遇,他的心里就很痛苦。

段云河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酒,打开开始喝酒。

人在痛苦的时候会选择用酒精麻痹自己,段云河也不例外。

一口一口的酒下肚,段云河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他仿佛看到了段云离在对着他笑,又仿佛看到了段云离在对着他哭。

段云河睡了过去。

陈屿一直不放心段云河,他开车到了段云河家楼下,此时已经是晚上了。

天气逐渐冷了下来,陈屿坐在车里,盯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他又抬起头看了看段云河的房子。

客厅的灯亮着,一直没有熄灭。

陈屿并不在意段云离的过去,他为什么死,谁害死了他,陈屿都不太关心。

他只是担心段云河会因为段云离痛苦。

即便在陈屿看来,段云离并不值得被段云河在意,但是陈屿也知道,感情就是不讲道理。

有的人哪里都好,但你就是不喜欢。

有的人哪里都不好,但你就是愿意对他好。

陈屿在车里坐了一夜,段云河家的门一直没开。

之前段云河说过会去找邢亦修,但是现在天都亮了还没有动静,陈屿皱了皱眉,打开车门下了车。

陈屿敲了敲房门,没有人回应,他表情一变,担心段云河出了什么意外。

于是他从车上找了工具,把段云河家的门给开了。

推门进去,陈屿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段云河,还有地上的酒瓶。

陈屿走过去推了推段云河,“云河。”

段云河睁开眼,眼眸里有一瞬间的迷离,“陈屿?”

“你怎么来了?”

陈屿说:“我来看你,敲了门你没有回应,我进来看看。”

段云河坐了起来,他记不清自己什么时间睡的了,大概凌晨四五点吧,现在脑子一抽一抽地疼。

“你喝了多少?”陈屿问。

段云河揉了揉眉心,“一两瓶。”

陈屿说:“我去车上给你拿醒酒饮料。”

拿了饮料进来之后,陈屿说:“你先休息,我去给你做早饭。”

段云河现在肯定还没有吃早饭。

看着陈屿在厨房的背影,段云河喝了一口他给的饮料。

坐了一会儿,段云河进浴室洗澡了,温凉的水洒到他身上,因为酒精被麻痹的记忆又回来了。

段云河手往瓷砖上锤了一下,疼痛让他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洗了澡出去,陈屿已经做好早饭了。

段云河坐了下来,陈屿看到了段云河红了的手背。

“你的手怎么了?”

段云河瞥了一眼,“没什么,不小心碰的。”

陈屿放下筷子,问:“药箱呢?”

段云河指了指电视机柜下面,陈屿过去把药箱拿了出来。

段云河说:“吃了饭我随便涂点药就行了。”

陈屿坐在了段云河旁边,“你吃你的,我给你涂药。”

将药箱里面的药膏拿出来之后,陈屿开始给段云河受伤的左手上药。

陈屿的动作很温柔,像是在对待什么精贵的瓷器。

段云河突然问陈屿,“你觉得我应该和邢亦修说什么?”

陈屿动作一顿,“你恨他吗?如果他早点告诉你段云离的事,说不定你可以赶回来,劝住段云离。”

段云河也想过这个情况,如果在酒店那天,邢亦修没有选择把事情瞒下来,结果会不会有些不一样。

“我去问问他,为什么瞒我。”

只看信,段云河根本不知道邢亦修为什么隐瞒。

他只大概猜测或许是邢亦修害怕他知道了生气。

段云河说:“就算没有小离的事,我也不会和他来往。因为小离的遗书,他差点杀了王一星,我答应了要给王一星一个交代。”

陈屿说:“经过我的调查,我还发现之前我住院的时候,派人来杀我的势力里面有他。”

“大概他知道王一星在我那里,害怕我把信给你看,所以对我动手。”

段云河眉头一皱,邢亦修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邢亦修了。

在他的记忆里,邢亦修对人疏远淡漠,但并不是一个冷血的人。

甚至因为他外公的原因,邢亦修平时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不会做出格的事。

现在段云河才知道,大概那只是邢亦修想让他看到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