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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晖手中隔着血腥气散发着细碎闪光的,正是他的车钥匙。

为了方便,他把车钥匙和其他钥匙串在了一起,上面还挂了一个小小的拉杆(虽然夏仲在吵吵说那根本就是一个马桶搋子,被春晖不客气地扇了一巴掌后背。),这些元素放在一起非常好认,所以桑榆也认出来了钥匙,但对他说的话感到无与伦比的疑惑。

桑榆问:“‘你’死了?”

春晖颔首道:“没错。实际上是我们两个人都死了。我不建议你去605号房间,那里有你的尸体。”

“房间我已经排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像一个凶杀现场。”

“不是像,是本来就是。”夏仲摸着下巴,“不开玩笑,七天的时间我把这一十几个的脸都认全了,当时绝对没有看见桑榆和你。”

“那就只可能是另外一种情况。”春晖淡淡道,“我们顶替了这两个人,而真正的我们变成了他们死亡,和灵魂互换差不多吧。”

夏仲由衷感慨道:“哇,和一些游戏里面的皮套一样,不过应该出了游戏就没了吧。”

春晖不再回答他,转而看向桑榆:“多人副本和单人副本的区别并不太大,并且在某种程度上由于信息共享,我们的赢面会更大,你不用紧张,按照你自己的节奏来,记得回我们两个人的信息就好。”

桑榆点头应下,旋即道:“楼梯间我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电梯有些怪,我们大概不能从电梯下去。”

夏仲道:“你猜得不错,电梯吃人,确实不能往电梯上下去。”

春晖蹙眉:“吃人?”

夏仲掰着手指:“对啊,第一天有个人待不下去要下楼出去玩,结果发现楼梯在维修,就只好进了电梯,结果那门刚关上,他就在里面惨叫并且不断拍门。”

“期间那门里头还传来很多很奇怪的声音,那时我凑得近,稍微听得比较清楚,大概是咀嚼声,我没听错哈,就是我们平时吃软骨时会发出的那种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春晖无语了片刻,道:“你可以不用这么详细。总之电梯不能下,那么正常离开这层楼的途径只剩下楼梯。”

他看向夏仲,问:“楼梯有人走过吗?”

夏仲耸耸肩:“没有。那么大一块黄牌,上面还写着什么小心坠落,虽然好像死了人,但还是没人敢从楼梯上往下走。”

桑榆听他们说完,在旁边补充道:“我看过窗外,地面没有一样东西看不见,就像我们身处在极高的地方一样。”

春晖却道:“我看见了停车场,我想我应该没有看错。”他按了按额角,叹道,“好吧,又来了。一千零一夜总是很喜欢使用感知紊乱来打乱我们的思路……先这样吧。”

交换信息从这里结束,三个人互相记住对方的房间号,从房间中分道扬镳。

彼时恰好来到酒店打扫房间的时间,穿着白色制服的阿姨戴着口罩,她静静地推着车路过桑榆,身上的消毒水味道浓郁得有些呛人。

仿佛她去了一间需要进行全屋清洁的房间。

桑榆回头瞧她,她敲响了下一扇门,敲法说是一串急促的连音。

桑榆收回视线。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探头向窗外看去,那雾气更重了,像一层浓厚的灰色,涂料,抹在楼层之间,隔绝了一切视线。

这雾到底从哪里来?

为什么桑榆看得见,而春晖看不见?

到底他们谁看见的是真的,谁看见的是假的?

感知紊乱几乎成了一千零一夜最好用的法子,人们相信自己的所见所知所感,那是人们接触外界的工具,而一旦这些根本性的东西被改变,人便很难去判断对错。

这种东西难以改变,就像梦境难以操控,桑榆曾经听春晖说过,秋暮能硬抗感知紊乱,就像她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正在做梦一样,这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桑榆立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用过午饭之后就去走廊转悠,走着走着走到了605,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生物本能使她害怕看见自己的尸体,但她可以克服,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挑战,却并不能阻拦她向前。

别说现实了,都玩恐怖游戏了,没胆子好真过意不去,被吓得一惊一乍也许能给观众带来更完美的体验,但到底是少了些什么。

桑榆推开605的门,在心里想了好几遍,确定那个服务员并没有说不可以随便进出别人的房间之后,她站在了玄关处。

这个房间的布局和桑榆的一模一样,应该说这一层的布局都大差不差,一样的简洁,一样的破旧,一样的隔音垃圾。

桑榆走了进去,旋即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泡进了消毒水和洗涤剂里,那味道冲得她晕晕乎乎,稍微缓了一会才缓过来。

房间很整洁。

被套和枕头被叠着放好,一切用具回归到无人居住的模样,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都被洗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尸体,血迹,什么都没有。

桑榆思索了一会,用手机问春晖道:“你之前过来搜查的时候,看见的是什么情况?”

那边很快给出了答案:“是碎尸。”

看见这三个字,桑榆愣了一瞬,抬头看向四周,忽然在一个角落看见了一只暗色的行李箱。

那只行李箱很不起眼,隐藏在黑暗里,被衣柜挡得严严实实。

桑榆立即走上前去查看,将那只行李箱满满拉出来时,桑榆嗅到了一丝消毒水和洗涤剂外的其他味道。

腐臭味。

行李箱的表面很干净,它本身就是黑色,桑榆伸手去摸,干燥冷涩,连灰尘都没有。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虚掩着的门没有动静,外面的走廊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应该是不会再有人过来了。

桑榆这样想着,终于伸手去摸行李箱的拉链,伴随着一阵细小齿轮咬合的声音,一个一股更强烈的腐臭味终于穿过消毒水冲击到了桑榆。

她把行李箱打开,却看见……

那箱子里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