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人跪拜礼完成后,他们马上拿着自家的水囊和竹筒,都往里装满了水,有些家里有牲口的,都拉来浅潭边让它们喝个痛快。
顾知意家的驴走不动了,顾庆丰用大锅装了满满一大锅潭水端到它跟前,“伙计,我们寻到水源了,随便喝,使劲喝,管够。”
驴听完,点了点头,躺着把头凑近大锅,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它把满满一大锅水喝了个精光。
精神状态也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一刻钟后,它尝试着站起来,试了几次,终于顺利地站了起来。
看到驴脱离危险,一家人如释重负,悬在心头上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顾庆丰过去温柔地抚摸着驴头,“伙计啊,辛苦了,看到你好了,我的心啊,总算是好受了点。”
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啊额啊额”地叫喊了几声。
像是感谢他的意思。
顾家人相互看了一眼,舒心地笑了。
村民吃饱喝足,天空像是蒙起了一张巨大的夜行布,到处黑暗一片。
驻扎地开始点起了火把。
顾知意突然感觉头皮痒得厉害,便伸出手使劲地挠了挠头皮。
不挠还好,越挠越痒,感觉头皮里有千百万只蚂蚁在疯狂撕咬。
再看看挠过头的手,满满的油垢。
放到鼻子上闻一闻,别提有多酸爽。
就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臭烘烘的。
不止头发气味难闻,身上也一样难闻。
衣服湿答答地黏在身上,算起来,已经有十来天没洗漱身子了,全身散发着令人发呕的酸臭味,估计屎壳郎来了都捂鼻子逃走。
皮肤到处黑灰灰一片,用手轻轻一搓,就能轻松搓出一大颗伸腿瞪眼丸。
虽然她有空间,有用不尽的水,但是她从来没有进去里面洗过澡。
逃荒路上,所有难民都脏兮兮的,她可不想太过于干净,太于过招摇。
为的就是不给家人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发现水潭,问题迎刃而解,终于可以自由舒服地洗洗头,洗洗澡了,明天她自有办法伪装。
想到这,顾知意忙跟宋氏商量,“娘,我头皮很痒,身上也痒的厉害,我们去洗个头洗个澡吧。”
三个嫂子一听,面露喜色。
“好啊,好啊,小姑子,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的头皮跟皮肤也痒的厉害,我们也去好好清洁一下。”
宋氏想了想,“行,我们都去吧,拿上火把,去好好洗一下。”
她们跟顾庆丰三父子商量了一下,得到同意后,就手举着火把,拿着水桶毛巾往浅潭边走去了。
顾知意还抱上了平儿和安儿一起,他们年纪小,一起洗漱无大碍。
其他几个小子就等她们洗完后,让顾庆丰他们带着他们再洗也不迟。
为了安全起见,顾长卿和顾长林两兄弟拿着火把,在离浅潭边十米左右的地方背对着她们守护着。
其他村民家的女人看到顾庆丰一家的女眷结伴去浅水潭洗澡了,她们也拿着水桶毛巾跟了上去。
她们的男人也点着火把坐到顾家兄弟身边,背对着她们守护着。
全村的女人来到浅潭边,没有任何一个人走进潭里肆意冲洗,而是很自觉地往自己的水桶里装上一桶水,然后脱了衣服在岸边用毛巾大力搓洗着全身上下,洗好身子又提一桶水洗头发。
她们知道这水来之不易,是神明的恩赐,不能随意糟蹋浪费。
她们族人离开后,这水潭里的水还可以留给下一批有缘的难民饮用。
等族里的女人洗完,轮到了男人们去洗漱,他们也一样,素养很好,都是提水上岸在岸边上冲洗。
因为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洗干净了,顾知意感觉自己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心情愉悦不已。
等头发干了,顾知意就抱着两个娃儿在他们的小帐篷里躺下,母子三人一沾地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全身清爽,心情愉悦,他们在梦里都是笑着的。
第二天,天空刚刚露出微微的鱼肚白,全村人都在顾里正敲出震破耳腔的密集锣声中慢慢醒来。
“起床啦,起床啦,快点起床准备早饭啦,吃完喝饱好赶路。”
村民因为昨天喝饱了水,今天的精神状态特别的好,活力满满,他们快手快脚地准备了早饭,还把午饭要吃的馍馍都准备好了。
吃完早饭后,村民再次去浅潭边把肚子喝的饱饱的,把自家水囊全灌满,之后把所有行装家当收拾起来,在顾里正一声令下,大家准备赶路。
顾知意想了想,用手把自己和两个娃儿的头发揉成一个鸡窝头,然后双手摸了摸地上的泥土,把脸上,脖子上,手背都蹭上了泥土。
一时间,本来干干净净的母子三人又变成了灰头土脸的泥猴子。
宋氏不解地问,“闺女,昨晚刚洗干净,现在把自己和娃儿的身子弄得脏兮兮的,为何呀?”
其他家人也一脸懵圈地看着她。
顾知意微微一笑,“娘,你们也照做,前途未明,路上到处都是流匪流寇,所有流民都是脏兮兮的,我们不能太干净,不然我们就成为了流匪流寇抢掠的第一对象,伪装起来,会安全些。”
虽然是把裸露出来的皮肤弄脏,衣服遮挡下的皮肤还是干净的,昨晚清洗,也不算多此一举。
相比之下,还是舒服清爽的。
家人听罢,觉得顾知意说的话很是在理,点了点头,便纷纷照做。
顾里正看到了顾家人的动作,便走了过来问缘由,顾庆丰跟把顾知意说的话跟他解释了一通。
待顾庆丰说完,顾里正原本迷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看着顾知意欣赏地点了点头,“丫头,你是有大智慧的,不错,不错,我这就跟其他族人说说,让他们照做。”
顾知意扬了扬嘴角,“谢谢里正爷爷的夸奖,行,去说吧。”
顾里正点了点头,随后走到队伍前头,一边往自己头上抓鸡窝,一边高声吩咐村民跟着照做。
有些村民刚开始不明这样做的原因,大声抗议着,并不愿意抹泥,后来听到顾里正说外表过于干净会惹来杀身之祸,不愿意照做的就逐出族群,他们才惊恐地照做。
往自己身上抹的泥比谁都多,头上抓的鸡窝头抓得比谁的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