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庄。
“庄主,药熬好了。”
梳着蚌珠头大丫鬟端着托盘走过来,托盘上还有一碗温热的汤药。
“药放下,你出去吧!”
曜王萧璟正在用温热的帕子仔细为花芜擦着手,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
蚌珠头大丫鬟一愣,但还是恭敬地将药放下,轻轻退出了卧室,只是在关门的时候,心里想着把药放下,难道他们庄主要亲自给那姑娘喂药不成?!
嘶~
这么一想,蚌珠头大丫鬟心中就是一凛,看样子她们日后要对那位姑娘更尊敬一些,弄不好她会是日后她们的庄主夫人呢。
而留在屋中的曜王萧璟将花芜最后一根手指擦拭干净后,将帕子扔在旁边的桌子上,随手拿起了药碗,试了试温度后,便用玉勺盛了药汁缓缓往花芜的唇中喂去……
若是有熟悉曜王萧璟的人看到了,非得惊掉了下巴不可,他们优雅尊贵的王爷竟然会做这种下人做的事儿。
花芜虽然人在昏迷,可是,苦涩至极的药汁入口后,便不由柳眉皱起,下意识地拒绝喝药,一缕药汁便从嘴角流出……
曜王萧璟连忙用自己的帕子接住,并擦干净花芜的嘴角,然后,试探着又喂了一勺,可惜花芜仍是不肯喝。
看着昏迷中仍苦着脸的花芜,曜王萧璟没奈何的轻笑一声。
他早就听闻宫中贤妃娇气,嫌弃药苦不肯喝,最后闹得鹤云深没办法舍了百年天山雪莲的花瓣入药,去了药的苦味,贤妃才肯喝。
今天算是要他见着了。
这是人昏着呢,若是清醒了,想必也是要大闹一场的。
“我这就让他们送百年天山雪莲来,只是今天这药,你还得吃,若是不吃,病怎么会好呢?!”
曜王萧璟好言好语的劝,奈何昏迷的花芜油言不进,喂进去就吐出来。
“不想喝吗?”
“那就别怪我又另一种方式喂你喝喽……”
曜王萧璟挑了挑眉,漂亮的桃花眼弯了弯,竟有种雌雄莫辨的妖娆美感。
嗯!
没有反应,那就是没意见。
曜王萧璟喝了一口药,低头唇便落在了花芜的樱唇上,慢慢将药渡过去……
感觉到了熟悉的苦涩味道,花芜下意识的便要往外吐,可是,她似乎被人压制住了,怎么也吐不出去。
曜王萧璟喂得很慢,一口接一口,慢条斯理,待曜王萧璟一碗药喂完,花芜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粉,秀眉微蹙,樱唇微肿,虽然人仍在昏迷之中,整个人却看起来可怜兮兮,一派春色。
“真乖!”
曜王萧璟多情的眉眼潋滟,仿佛晴光映雪。
突然有点儿不想让底下的人送天山雪莲来了呢……
……
“裴玄,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难道,你不希望贤妃回宫?!”
太子少师凌绝尘目光如电,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不希望贤妃回宫!?
那不就是让花芜去死吗?!
“为什么?!”
鹤云深又惊又怒,清隽的眉眼闪过一丝厉色。
花芜从未主动伤害过任何人,都是别人一直在伤害她。
宫中的那些女人容不下一个病弱的花芜也就罢了,为什么连裴玄都容不下花芜?!
花芜究竟做了什么?!
要受到这种对待!?
“她是异世之魂,是客星!”
裴玄长睫颤了颤,有些艰难地说道。
什么异世之魂?!什么客星?!
裴玄说的,鹤云深不明白。
可是,凌绝尘却瞬间懂了裴玄的意思。
她竟是异世之魂?!
难怪她如此与众不同!
“就算她是客星,为天地所不容,总有一天会离开此界……可是,这也不是你不作为的理由。”
“裴玄,告诉我,你究竟在顾虑什么?!”
凌绝尘锐利的目光逼着裴玄,他能感觉到裴玄一定在瞒着他们什么。
客星是不该留于此界,时机到了自会离开。
但这个时机却并非人力所能控制,一切自有天意。
花芜虽然身处险境,却未必是老天让她离开之时,这一点,裴玄不会不清楚。
“半年前,我夜观天像,发现客星与女帛星同现,但帝星却痴缠客星……”
“凌绝尘!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皇帝对贤妃的感情爱而不自知,若是,有一天贤妃薨逝,客星离开……”
“你猜皇帝会如何?!”
“会不会重蹈大兖历代皇帝的覆辙?!”
裴玄猛然抬头直视凌绝尘,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大兖历代皇帝因心爱女子的离开,疯的疯、亡的亡、出家的出家,不可谓不惨烈!
“不会的!”
“大兖历代皇帝受困于女帛星的诅咒,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也说了,贤妃只是客星,并不是女帛星!”
“她不会带来灾祸的!”
鹤云深急切地说道。
他大受震撼!
花芜居然是异世之魂!
难怪,她如此纯粹干净,与皇宫格格不入。
她为天地所不容?!
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本界?!
她会死?!
鹤云深的心像是坠入冰河之中,细碎的寒意蔓延全身,让他禁不住的冷。
他从不知道有一天他可能会救不了她!
“你不明白吗?!虽然女帛星的诅咒已破,可是,帝星恋上客星也同样是大不祥!”
“大兖朝的皇帝代代出情痴,难道真的都只是因为诅咒吗?!”
“你们敢赌客星不会造成和女帛星同样的效果吗?!”
裴玄玉颜泛冷,声音浸着寒意。
空气变得沉默而冷凝。
没有人敢下这个保证!
“不会的!”
“贤妃身子是不好,可是有我在,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她一定不会离开!”
鹤云深清冷的眉眼带着焦急,连忙保证着。
“鹤云深!你不懂!”
“就算你将贤妃医治好了,她身体无恙,她也不可能长命百岁,她很有可能会死于天灾人祸!”
“她是客星,这是天意!”
“天意不可违!”
“大兖朝才刚刚安定富足下来,经不起再起动荡。”
“不如趁皇帝爱不自知,情意尚浅……让她去吧……”
裴玄逼着自己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纤长雪白的指节沁出了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