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什么?容贵人带着刘贵人和孟美人去拜访灵婕妤被拒之门外了?”
皇后冯元蘅正在处理完宫务,刚喝口茶的功夫,就有人将今下午翊坤宫门前发生的事情报了上来,冯元蘅听完不禁哑然失笑。
“这个灵婕妤还真是……”,在一旁伺候的大宫女画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这位主子什么好。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体面的主子。
碰瓷争宠这种事儿,后宫常见。
大部份的主子就算明知道她们是来争宠的,可是,为了面子还是捏着鼻子认下来了。
这位倒好,连人都不让进宫门,做的如此干脆,连一点面子都不讲,这下满宫的人又得笑话她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了。
“行了!不说她了……把这个月各宫的月例银子账册拿来,本宫看看……”,冯元蘅笑过了,便不再理会,继续处理起宫务来。
那灵婕妤被笑话的次数多了,也不差这一次。
脸面这种东西,有时很重要,可有时……它又不能那么重要。
当个滚刀肉,又如何?!
只要皇上喜欢就够了!
……
容贵人与刘贵人、孟美人被翊坤宫拒之门外的事情,两三天的功夫便阖宫上下皆知了。
有人笑话灵婕妤没脸没皮,浑身的小家子气,不愧是商户养大的。
可花芜对外声称身子不好,很少出来走动,更是不让人踏进翊坤宫半步,她们想当面笑话花芜也笑话不着人。
就只能转头笑话刘贵人及孟美人了,笑她们还自称是世家贵女,竟也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下贱人般跑去翊坤宫碰瓷,真是丢了她们世家贵女的脸面。
把个刘贵人气得她当场就与人在外面大吵了起来,回宫后还砸了好几个花瓶,这几日连她最爱的御花园也不去逛了。
倒是那个孟灵溪自被翊坤宫拒之门外后,便不再出来了,也和花芜一样称了病。
满宫的人都笑话孟美人没有灵婕妤的命,却得了灵婕妤的病!
而此时永澜宫中,大宫女兰芳正手捧着白玉凤颈琵琶,一脸怜惜地看着镜中正在贴珍珠花钿的主子,“主子,真的要这样做吗?”
她家主子可是高高在上的总督之女啊,在闽浙之时,更是众贵女之首,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可没想到进宫选秀之后,宫中美女如云,更是不乏家世显赫之人。
先不提曾经宠冠后宫出自安国公府的妼贵妃、还有出身太后家族的皇贵妃、出自相府的淑妃……就是同一届秀女中就有浙江水师提督之女、兵部尚书刘统勋之女、光禄少卿之女窦蕃之女……
这些人无论是样貌、才学、还是家世都不比自家主子差。
更过份的是自家主子还被那个无才无德光有张漂亮脸蛋的商户女给压了一头,主子好心好意去与她结识,她竟然还不知好歹的将主子拒之门外!
如今满宫都是嘲笑主子的声音,她们这些出去办事的宫人无论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的笑话。
“不然……还能如何呢?”
“真的要在这宫中默默老死吗?”
“容贵人说的对!”
“既然入了宫,哪能不争宠?!争宠又分什么手段高低贵贱?!难道,还以为自己是目下无尘的贵女,等着皇上来哄不成?!”
若是自己不主动,上面有妼贵妃和灵婕妤压着,皇上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注意到她?!
孟灵溪为自己精心描好了花钿,看着镜中那个清丽婉约的脸,轻轻叹了口气,蛾眉轻蹙,眼含忧伤,宛如月下绽放的白昙。
“皇上这两日的路线都打听清楚了?”,孟灵溪从兰芳手中接过那只白玉凤颈琵琶,素手轻轻拨弄了几下, 一小段曲子顿时如泉水叮咚,悦耳悠扬,让人欲罢不能。
“回主子,都已经打听妥了。”,兰芳恭敬地回道。
她们在宫中没有根基,皇上的行踪不好打听。
可是,她们有钱啊!
大把的银子砸下去,终还是让她们买到了真的。
她已经验证几天了,消息来源确认真实可靠。
“那我们走吧!”
孟灵溪站起身,在兰芳的陪伴下走出宫门。
……
第二天,孟美人在雨花阁凭借一手琵琶绝技《塞上曲》引来了正在散步的皇上,皇上对孟美人的琵琶赞不绝口,夜宿了永澜宫,今儿一早儿传下旨意升孟美人为贵人,赏赐珊瑚盆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若干。
这条消息顿时在后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没人想到,前几天还被她们肆意嘲笑的人,今天就得到了皇上的宠爱。
不知多少人恨得偷偷撕碎了帕子,又有多少人悄悄动了心。
先有容贵人、后有灵婕妤、再有孟贵人……那她们是不是也有机会?!
琵琶她们是不敢在孟灵溪面前献丑了,可不代表她们没有别的绝技啊?!
一时间,后宫人心浮动,宛如春天来了般,热闹非凡。
消息传到翊坤宫时,满宫的丫头们都如丧考妣,满脸的晦气,尤其是金盏单手叉腰,怒气上脸,一副要和人去吵架的样子。
红芽儿懊恼地说道:“都是我不好。”
“要是我让我那些朋友们随时关注着皇上的行踪,那个孟贵人也许就不能得逞了……”
花芜怀里正捋着一只刚由下面人孝敬上来的橘加白的小奶猫,把小奶猫捋得舒服得直打呼噜后,这才嗔怪地说道:“行啦!”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这世间哪有人能管得住皇上的?!”
随后又在心里对红芽儿说:“你可别让你的花草朋友们去探听皇上行踪。”
“一是探了也没用!”
“我还能管得着皇上不去宠幸谁去?!”
“二是万一它们撞到裴玄手里就麻烦了。”
金盏运气了半天,想出去找永澜宫的人吵架,这股子雄心壮志就自家主子这么三言两语的给浇灭了,她期期艾艾地来到花芜身边,“主子,您不生气吗?!”
“我生气?!”
“我生什么气?!”
“在这宫中,除了皇后都是妾!”
“可哪怕是皇后,皇上去睡别的女人,也没她生气的份儿!”
“皇后都不生气,我生什么气?!”
真以为她和皇上谈感情啊?!
切!
天真!
皇上睡了孟贵人,花芜一点儿也不生气。
她进宫后就没想过皇上会专宠她一人,她一个皇上真爱的替身,生啥子气?!
专宠?!
她从未考虑过。
“可……可您不是在翊坤宫里说您很爱皇上吗?您现在一点儿也不生气……我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金盏没有玉瓶伶俐,她只是直觉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只能眨巴眨巴着眼睛看向玉瓶。
“主子,您这时候是不是得发发脾气?”,玉瓶脑子飞快,瞬间就想到了金盏觉得不对的地方。
自家主子天天和皇上说她爱皇上爱得要死要活,皇上就是她的唯一,离开皇上她就活不了。
那么样情真意切,她们可都信了。
现在,皇上宠幸新人了,自家主子竟然跟没事人儿一般,连个醋都不吃?
这……
主子,装也要装到底呀。
花芜捋猫捋得正爽的手忽地停了下来,眼神飞快地闪过一丝尴尬。
她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
她矫情痴情的人设要崩了!
“快!快!”
“拿几个瓷瓶我来摔摔!”
“还有,去请太医,就说我晕了!”
花芜将小奶猫交给玉瓶照顾,站起身来,着急忙慌的吩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