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皇后冯元蘅端坐上首,手中捧着冒热气的西湖龙井,脸上带笑,可心里却在叹息。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她的坤宁宫不这么热闹。
“臣妾身子不好,许久未曾来向皇后娘娘请安,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坐在左边下首第二位的瑾妃,在大宫女荷心的搀扶下,起身向皇后冯元蘅请罪。
“幼梧,你这是做什么?!”
“你身子不好,本宫一向是知道的,怎么会因这事怪你?!”
皇后冯元蘅连忙说道,看向瑾妃的眼神闪过一丝怜惜。
瑾妃赵幼悟是潜邸时的老人了,自孩子没了后,身子便不好了,一向与世无争,只守着自己清凉宫度日,当初妼贵妃初入宫,风头无二时,都不见这位出来,没想到今天居然来了。
“切~”
随着一声嗤笑,妩媚艳丽的淑妃到了,她莲步上前极是敷衍地给皇后行了一个问安礼后,便自顾自地坐在了右边下首第二的位子上。
在她看来,皇后就是个面团儿的性子,若不是有太后在上面压着,她根本不配坐在皇后的宝座上。瑾妃心里只有皇上,仗着自己的资历老,动不动就称病不来给皇后请安,若她是皇后……
淑妃想到这儿,不由得一阵心跳加快。
淑妃的无礼,皇后和瑾妃都没有说什么,只当没看见。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哟!两位姐姐来得好早……”
长相明丽的柔妃和皓齿蛾眉的平妃两人相伴,款款而来,语笑晏晏地给皇后和瑾妃见礼。
皇后笑着让二人入坐,凤眸微扫,心中又是一叹。
五妃除了静妃和裕妃没来外,其它三人可都到了。
不过裕妃一向是和妼贵妃同进同出的。
以前妼贵妃宠冠后宫,可这灵婕妤一进宫,便将她的恩宠给分了,皇上对灵婕妤的宠爱,就是当年的妼贵妃初入宫时也不及。
妼贵妃大体今日是不会来吧?!
若是妼贵妃不来,也不知道这裕妃会不会来?!
底下早早就来请安的贵人、美人之流,见到三妃都到了,却迟迟不见今日的正主儿现身,不由得又是在底下一阵窃窃私语。
这位灵婕妤也太猖狂了吧?!
不过一个小小的婕妤,竟敢这般托大,后宫的主位基本都到了,她居然敢在最后现身?!
真是……嚣张!
想一想,牙都要咬碎了。
有人不满写在脸上、有人不满写在眼里、有人不满写在心里,但却不是个个都是如此,一个身着粉衣的嫔妃,便突然高声道:“皇后娘娘,这灵婕妤也太过持宠而骄了吧?都这个时晨了,居然还不来给您请安!”
“简直眼里就没有皇后娘娘。”
“一会儿,她到了,你可要重重罚她才好!”
语气说不出的尖酸刻薄,又充满嫉妒。
皇后定睛一看,说话的是孙才人。
孙才人长相清秀,性子不大讨喜,又爱搬弄是非,都进宫六年了,却还只是个才人。
看到她,皇后就头疼,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太监通传的声音,“妼贵妃和裕妃娘娘到!”
听到听传,皇后心中一惊。
妼贵妃……这是坐不住了?!
她真的没想到妼贵妃会来!
这后宫……日后怕是要闹起来了。
对于妼贵妃的到来,瑾妃眉眼平静,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可其它人无论是淑妃、柔妃还是平妃及以下的昭容、婕妤、贵人、美人……人人眼中都不由得闪过一丝痛快及幸灾乐祸。
没想到,宠冠后宫的妼贵妃也会有今天!
终于,你也有对手出现了!
过了今天,也许你也会和我们一样成为被皇帝遗忘的人。
她们的目光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却无一不像淬了毒的刀子一般刮在妼贵妃的身上。
“见过皇后娘娘。”
妼贵妃淡淡地给皇后行了个请安礼,神色依如往常般平静,冷冽不可侵犯。
她本不想来的,可是……她若不来,又岂不是让旁人看了笑话?!
区区一个灵婕妤,她的替身而已。
她为何不来?!
皇后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妼贵妃,只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让她坐下了。
以前满宫的女人有多羡慕妼贵妃,现在就有幸灾乐祸!
大兖朝皇帝代代出情种,后宫的女人哪个没有做过这个梦?!
哪怕是她在嫁给皇上的前一天,也曾幻想自己就是萧凛今生的真爱。
可惜,妼贵妃的出现打碎了后宫所有女人的梦!
所有人以为妼贵妃就是皇上今生的最爱。
却没想到,今天,灵婕妤的出现又打碎妼贵妃的梦!
她身为皇后,比别人多知道一些,国师曾经预言景弘帝萧凛是唯一可以打破这个诅咒的大兖皇帝。
所以,对于皇帝偏爱妼贵妃,她有时也会想皇上是真的爱她吗?!
若是真的爱她,怕就不会没有废掉自己的皇后之位,将凤位的宝座拱手相让于妼贵妃吧?!
没人知道,在妼贵妃向皇上索要皇后之位时,她有多少个日子夜夜难眠。
她是恨妼贵妃的!
恨她咄咄逼人!
明明都已经抢走了皇上的爱,为何还要连仅存的一丝体面都不给她留。
可现在灵婕妤的出现,让皇后心中大安。
也许,国师说的是对的!
无论是妼贵妃还是灵婕妤,都不会是皇上的真爱。
萧凛会是大兖朝唯一不会被诅咒左右的皇帝。
“哟!妼贵妃今日怎么也来了?”
“是了!瞧我这张嘴!”
“妼贵妃怕也是来看灵婕妤的吧?”
“那您可是多心了。”
“一个小小的婕妤而已,哪里就值得您兴师动众地来瞧呢?”
平妃以绣帕遮嘴,笑眼中透出明晃晃的恶意,阴阳怪气地说道。
妼贵妃神色冰冷,连个眼风都没给平妃,矜持自傲地宛如雪中寒梅。
“今日众姐妹难得来得这般齐,这般热闹,贵妃娘娘自然也不能缺席,否则,还不知道得被人编排成什么样呢?”
“平妃,还是管好你这张嘴吧!”
“省得皇上又罚你跪宫门掌嘴!”
裕妃扫了一眼平妃,目光如刀。
“你!”
平妃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拿她被皇帝罚在宫门口掌嘴一事说嘴,不由得心中冒火,恼羞成怒。
而就在殿内气氛紧张之时,花芜宛若扶风弱柳般的到了。
她一殿,便感觉到了殿内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不由得心中一乐。
哟!
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还没到,她们就先打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