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
是什么?!
花芜将月白的软底锦纹绣鞋拿在手中,向鞋子里看去,只见里面的鞋尖处闪着几点寒光。
花芜没有冒然伸手去取,她现在的手极为娇嫩,若是利器微微一划,怕是就得破皮流血,因此,她选择坚起鞋子,磕了磕鞋底,只见一些茶盏的碎片掉落了出来……
这些碎瓷片薄如蝉翼,边缘却锋利如刀。
若是有人不小心踩了上去,那下场必然是碎瓷扎入脚心,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花芜见状,不禁脸色微变,连脚底都不自觉的疼了起来。
嘶~
真狠啊!
若不是有红芽儿在,现在她怕是要见血了。
这才第二天啊,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对她下手了,显然她现在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了,怕是有不知多少人不想让她选上呢。
就是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是兵部尚书刘统勋之女刘语绮?
应该不是。
那就是个直肠子,她做坏事儿,向来是明刀明枪的来,从不会暗地里下手。
这手笔更像是浙江水师提督之女姚晋之女姚书仪的手笔。
但她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不算自己碍着她的眼了,她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在第二天就下手。
对于这次的事儿,花芜更倾向于是其它秀女做的……
花芜这边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宫女知秋的声音,“小主儿,起了吗?奴婢们为您打来了洗脸水……”
门口知秋躬身而立,轻声说着。
在她的身后,念夏正端着铜盆和洗漱用品。
没听到屋里的动静,知秋以为花芜还没起,正想着再轻声喊一次,却猛地听到屋里传来一声痛呼,“啊!”,听声音正是花芜,知秋立刻就知道是出事了,连忙推开门,便带着念夏闯了进来。
“小主儿,您怎么了?!”
花芜美眸氤氲,雪白的小脸满是惊吓之色,“鞋子里有东西,我的脚受伤了……”
什么?!
脚受伤了?!
知秋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这位秀女可是连太后都关注的人,就怕让人害了去,才特意将人安排住到了正殿,还拨了她们两个来照顾。
掌事嬷嬷可是说了若是这位秀女出了什么事儿,就像把她们打发去浣衣局当粗使宫女,洗一辈子衣服,这辈子不得出。
现在花芜在她们的看护之下,还出了事儿……
不只知秋,连念夏都神色惊慌。
知秋连忙脱下花芜脚上的袜子,只见白玉般精致的玉足上,在脚跟的位置划出了一道细微的口子,正有鲜血渗出……
还好……
只是一点小伤。
知秋心中猛地松了一大口气。
不用去浣衣局了。
“知秋,这鞋子里被人放了碎瓷片,看这材质应该是供应给秀女们的茶盏……”,念夏拿着只绣鞋观察,只见里面寒光点点,还带着一丝血迹。
应该是有秀女将茶盏打碎,选了其中锋利的碎片,撒进了花秀女的绣鞋之中,而且……还没少撒。
这是有多恨花秀女?!
恨不得把她这只脚废了!
多亏花秀女刚穿进去,就察觉了不对,立马将脚缩了回来,可就是这样也被碎瓷刮破了一丝皮肉,真是万幸。
她们都不敢想若是花秀女这脚踩实了……那怕是得血肉模糊了吧?!
两人心中都是一凛。
暗后害人的人一定得查出来,否则,她今天没有得逞,难保不会再来一次。
她们可不想去浣衣局当一辈子洗衣宫女!
可是,这背后害人的是谁呢?!
“知秋、念夏,我在床底下捡到了一张绣帕,这绣帕不是我的,不知道是谁的?怎么会落在我屋里?”,花芜说着,将床头的一块手帕递给了知秋。
那是一条苏绣的帕子,帕子上绣着蝴蝶戏芍药。
两只蝴蝶活灵活现的,那芍药也是栩栩如生,似是能闻到香味一般。
最神奇的是这条帕子居然是个双面绣,反面却是喜鹊登枝的图案。
“这是苏绣,而且是双面绣。”
“我记得苏州通判之女孟锦云就带了一条双面绣的帕子。”
念夏在一旁说道。
不怪念夏记得。
这次是大选,参选秀女有数千人,虽说第一天已经淘汰了近半,但仍留下数百人之多。而这数百人里什么样性格的都有,但这苏州通判之女孟锦云仍然让人记忆深刻。
全是因为她有这条双面绣的帕子。
双面绣珍贵异常,哪怕只是这条小小的帕子,只因上面的双面绣就能卖到一千两一条。
手上有着近千两的奢侈之物,让那孟锦云极为自得,有事儿没事儿就要拿出来炫耀一番,后来被人说破绣这条绣帕的是孟锦云的庶姐,在那之后孟锦云在显摆她的绣帕,就会被人讥讽“又不是自己绣的,有什么好得意的”,说多了之后孟锦云便不会在动不动就显摆她的绣帕了,但是还是会时时带在身边。
而现在她异常珍视的帕子出现在花秀女的屋子里,花秀女的绣鞋又被撒了碎瓷受了伤……
知秋和念夏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后,由念夏替花芜处理好脚上的伤口,服侍她洗漱,知秋则是拿着那条帕子走了。
花芜自然是知道知秋拿着那条帕子去做什么去了,可是还是故意白着脸,一脸柔弱的模样道:“念夏,不知是什么谁这么狠毒,竟要这般害我?我好害怕……”
“小主儿放心!”
“她日后不会再来害人了……”
念夏轻声细语的安慰着花芜。
既然太后要保着这位小主儿,那位不长眼的秀女自然就不会再留下来了,不但如此,怕是还会闹出不小的动静来杀鸡儆猴。
果然,掌事嬷嬷在查清楚一切,确定是孟锦云和同屋的另一个秀女一起动的手后,便将此事上报给了太后,太后眼皮都不抬,直接将罢除了两人的选秀资格。
两人被拖走时,哭天抢地互相指责还上演了好一出的狗咬狗的大戏。
一群秀女吓得不轻,太后如此明目张胆的袒护,让她们又嫉又怕。
花芜站在那里看着那两个人被拉走,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到两人的哭喊声远去了,才准备回屋,却看见身后不远处姚书仪正站在那里看着她,眼神幽深,冰凉滑腻。
两人目光相遇,姚书仪立刻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温柔似三月春风,缓步上前拉住花芜的手:“姐姐天姿国色,妹妹一时竟看呆了。”
“姐姐不会怪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