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萧大将军别走啊,这还没商量到关键处呢,到底要不要继续……”邹泽冲着萧稷的背影一通乱喊。
施音禾挡在他面前,两手抱胸:“病人是我,你找他做甚?”
邹泽嘿嘿讪笑:“不是,没有他支持,咱俩扛不住啊这……一旦有个差池,咱俩都性命不保。”
“合着你是借着帮我医治,利用萧将军为你效力?你这算盘是不是打错了?在他那,我没那么重要。”施音禾冷语道。
邹泽笑了:“切!一个比一个糊涂。算了,这话跟你说不着。实话说吧,萧将军是唯一从长期药浴中出来,还能经脉不乱的人。只有让他入池,带你我在药池中调息,你我方有可能脱险。”
施音禾:“他可有危险?”
“那我可说不准,我又没试过。”
邹泽倒是老实,好话坏话全说出来,让大家自己衡量。
“那就算了,让一个健康的人,陪两个将死之人送死,不值当。”
施音禾说得若无其事,甚至开始用营房里的茶具慢条斯理的泡茶,表情怡然自得,仿佛病入膏肓这话题跟她没关系。
邹泽再次敬佩这个女人,她那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气度,绝非常人可比。
萧策突然站起来:“我可以试试。先按照大哥的方式泡一段时日,若能顺利出关,我可以陪你们入洞穴,带你们医治。”
施音禾还没开口,邹泽就抢她话头:“你可别,我还要一个功夫了得又无私心的人守在洞口呢。万一你跟你那一根筋大哥都泡出了毛病,我靠谁去?”
萧策还想说什么,被施音禾打断:“他说的没错,这事,你想都别想。”
“不对,你刚才说什么?将死之人?”邹泽后知后觉的反驳施音禾:“谁跟你将死之人?我才不想死。”
“有我这个大美人陪你赴死,你就笑吧。”施音禾故意调侃他。
邹泽急了,他一急就耍赖:“我不!我不会死,大美人更不准死!”
“不必讨论了,大家先做个准备。那陨石我再想办法运回来。晋城也有温泉,就在晋城医治。”
萧稷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直接把事都安排了。
“啊?”
“这?”
“在晋城医治?”
三人同时出声。
萧稷:“只有在晋城,我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邹泽嚷嚷道:“邳州桃花村还曾经是我的地盘呢,咋就不安全了?”
“你以为那段长风是个善茬?”萧稷冷冷应道。
邹泽瞬间闭嘴。
段长风这人亦正亦邪,眼下正琢磨什么从伍熹子嘴里套出药浴方子,指不定还会对施音禾不利。
家事国事江湖事,总觉得他段长风样样都想沾边,又实在没那本事。眼高手低,就开始胡思乱想,往歪门邪道上靠。
“我也同意回晋城,咱们王府就有自己的温泉山庄,再方便不过。”
他没想到还能让施音禾回自家温泉山庄医治,顿时心松不少。
施音禾还是纠结:“要治可以,我可把话说前头,你萧稷不能掺和,我们两个病秧子自己琢磨,以我俩的聪明,不愁出不来。”
她这逻辑,明明需要救命的是她自己,竟还能拿这事威胁旁人,实在是恃宠而骄呵!
邹泽想着,却不敢把这话说出口,他怕挨打,这施音禾打起人来,可不手软。
他当即站起来第一个反对:“别啊。你不用心疼他,这鸟将军命硬,扛得住。”
萧策接过话头:“我同意。大哥有将军职务在身,犯不上冒险。这种玩刺激的事,我在行。”
“你给我闭嘴!”
萧稷少有的对萧策冷脸,萧策还是不服气:“本来就是嘛,大哥身居要职,没必要跟我争这点江湖事。”
“萧策!没完了?”萧稷再次呵斥出声,明显不希望弟弟冒险。
萧策瞬间闭嘴,但脖子还是梗着,眼睛看过一边,满脸的不服气:你是大哥,你说的都对,但听不听在我。
气氛顿时凝固,邹泽咽了一下口水,打哈哈道:“是不是,尽快去安排陨石回晋城了?那东西可不好弄……”
没等他说完,萧稷已经扭头出了营帐大门。
回城路上,施音禾沉默不语。
萧策以为她担心自己病状,一直试图安抚她:“不就是药疗么?没多大事,只要陨石运回来,咱们就开始医治……”
施音禾若有所思:“你说,大哥为何把邹泽留在军营?那地方人多眼杂,一个不小心,他隐匿重犯的罪名可不小。邹泽这人极为阴邪,放在军营,别弄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萧策错愕,他没想到施音禾的心完全不在医治上。
“音儿,这世界没你还是会运转,你能不能关注一下自己的身体?”
施音禾半个字没听进去,依旧自言自语:“皇上又是如何答应他留下邹泽这条命的?不对,这其中必有玄机……”
萧策哭笑不得,直接勒马停止不前,只拿眼睛看着迷迷瞪瞪的施音禾。
施音禾发觉他没跟上,勒马,回头,莫名其妙的看着萧策:“怎的不走了?”
萧策委屈道:“你都不理我,我怎么走?”
施音禾不明所以:“我没有不理你啊……”
她想了想,接着说道:“对了,你说,大哥留下邹泽,皇上睁只眼闭只眼,会不会跟岽瀛内斗有关?如果我猜的没错,邹泽在他母国两派相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若咱们把他咔嚓了,岂不是让岽瀛变稳定了?岽瀛稳定,对咱们不利,是也不是?”
施音禾明显还是没听进去萧策的话,把邹泽的去留一通分析。
她认真又迷糊的样子,让萧策忍俊不禁: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这事皇上自有他的考虑,大哥现在是皇上的左右手,你的十万岽瀛兵马,又在回晋城前归入他麾下,统一由他协助管理。只能说,大哥位高权重,他的举动,代表着皇上的决策,不用怀疑。”
听他说到这里,施音禾突然噗嗤一笑:“大哥可真悲催,将军的头衔我把着,那十万大军,他帮管,白白多了一倍多的辛劳,还有可能吃力不讨好,那可是岽瀛军。”
萧策见她恢复活泼,心里一松:“谁让他是我们大哥呢?麻烦的事归他,咱们只管吃喝玩乐……”
施音禾啐道:“做弟弟的都这么有恃无恐么?”
“那是。”
萧策还洋洋得意,其实他心里:我只在乎你是否开心,是否健康,其他事都不重要。
另一头。
宁静的桃花村突然迎来一阵骚动,有官兵把守,但不查人,更不抓人。
只是将桃花林跟那里头的洞穴围住,不让人进出。
村口那家小酒馆已经换了主人,原主人涉及朝政的,都莫名其妙消失了。
现在的桃花村,纯住的当地村民。
不出几日,便有一艘船从湖心荡了出来,船身用黑布覆盖。靠岸后,有牛车接应,官兵将船上黑布覆盖的东西囫囵个用牛车运走。
随着车夫赶着牛车吱吱呀呀离开,官兵们也都撤了。
半个月功夫,四季常开的桃花林,鲜花纷纷落瓣,桃树恢复四季该有的常态。
村里人诚惶诚恐,以为官兵拿走了镇山之宝,他们整个桃花村会受到诅咒。
但也只是桃花林受影响,农家日常生活依然如故,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放下了,各自安居乐业,这是后话。
赵恪夫妇自戕,邹泽受降,段长风在五皇子的安排下,暂时住在邳州郊外的农庄。
这日,突然有一农夫打扮的男子,悄么声靠近农庄,找到段长风。
“你说什么?宝贝被他们拉走了?桃花林被毁?”段长风听到那男子的话,顿时怒火中烧。
“是,桃花全谢,洞穴也坍塌,那地方如今被村民拿来种地,咱们已然回不去了。”
那男子黯然神伤。
仔细一瞧,他就是那家酒馆的小厮杜北。竟是趁乱偷跑出来,隐匿在城里。他从其他人嘴里知道桃花村发生的事,赶紧找到旧主子,汇报情况。
“格老子的,这帮蠢货,把陨石搬走,迟早要给我弄坏了,那可是无价之宝。”
段长风气得胸口起伏,两眼喷火。
“主子,如今之计……是不是想办法给夺回来?”杜北试探问道。
段长风这才沉下来,沉吟半响,说道:“抢没那么容易,得先了解他们大费周章搬回去,又这样匆忙,到底是要干什么?知道了缘由,才好找到他们的弱点,寻个漏洞,才好下手。”
杜北一脸沉稳:“这事交给小的去办。小的偷跑出来那段日子,在山里躲躲藏藏,倒是认识好些个山匪,只要给银子,他们自会替咱们办事,他们混进晋城,脸孔陌生,好办事。”
段长风点头认可:“嗯,你做的不错。尽快去安排,别让他们糟践了宝贝。”
“是。”
杜北拱手施礼,刚想离开,段清子从他身后的房门走进来,嘴里说道:“不用去了,这事我一直盯着,早就有了眉目。”
杜北看到段清子,眼睛一亮,脸色微红,但很快就默默压了下去,表面平静如常。
他心仪段清子很久了,但一直没敢开口表白,他自知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段清子这个皇室中人。
只默默的追随着她,追随她的阿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