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成薛禅的施音禾开始跟着杨镇留连官场,以她的能力魄力,还有杨镇极力推荐,慢慢混进五皇子的阵营,在五皇子面前,甚至跟廖昇平起平坐。
廖昇明里暗里打压,她大大方方接受,漫不经心,无所畏惧。这样坦荡荡的做事方式,倒让五皇子很欣赏,有事没事招她进睿王府下棋聊天。
这日,五皇子百无聊赖,又派人去请她进府下棋。
两人正下着棋,五皇子冷不丁冒出一句:“薛公子模样俊俏,有才又有财,为何不曾娶妻生子?偌大的邳州城,竟没有让你心动的女子?”
薛禅举着黑子,踌躇不定,一脸懊恼:“下棋就下棋,睿王惯会打岔,您看看,我又要输了。什么女子不女子的?头发长见识短,娶来惹一堆麻烦,还不如不娶!”
五皇子听着来了兴致:“哦?这话如何说的?薛公子竟曾被女子给坑了不成?”
“谁说我被坑了?”薛禅故作神秘:“是有人被坑,跟我可没关系。”
“谁?”
“这事,不能随便说。”
五皇子两手一摊,白子散落一地:“这么遮遮掩掩的聊天有何意趣?”
薛禅无语,蹲下身去,一颗一颗捡回来,委屈道:“也不能怪我啊,那可是大事,谁愿意大嘴巴乱嚼舌根惹事?您不问女子的事,我能说漏嘴么我?”
五皇子两眼一瞪:“说不说!”
薛禅没辙,两手高举:“说说说,我投降……”他左右瞟了一眼,确认无外人能听见,这才凑近五皇子,压低声音耳语:“您不知道吧,廖家有个女儿,嫁出去后,嘴巴没封住,把廖昇家里有兵器库的事给捅出去了。您别跟我说您不知道他家有兵器库啊?他可是您的左右手。您说,这事大不大吧?往大了说,那可是要杀头的……”
“休得胡说!可有证据?”五皇子打断她的话:“廖昇从商,哪里来的兵器?他要这劳什子东西做什么?”
薛禅一愣:“您不会真不知道吧?这事,他瞒着您?……坏了,您看我这臭嘴巴,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净胡扯……当我没说啊……我什么都没说……这次换过,我白子,您黑子……我总输,一定是黑子跟我八字不合……”
薛禅顾左右而言他。
五皇子早就不耐烦:“不下了不下了,烦死了!一个个的,都不让本王省心,就知道惹事。他私藏兵器,到底想干什么?”
薛禅安慰他:“其实您也不必惊慌,那些兵器,可是有年代了,一看就不是这几年的新货。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存的?弄不好,还是前朝的货,不堪用,自然也不碍事!”
“前朝的?”
五皇子警铃大作。
奶奶的熊,廖昇这厮怕不是前逆王萧承佑余孽吧?怪不得父皇总对我不满,合着他早就知道我手下有这么一号人物?这么说来,父皇不妨着我防谁啊?害得我不得不壮大自己,求自保。
他竟还敢从商打掩护,混进老子的阵营,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此刻的五皇子,头脑发热,并没有意识到,廖昇的事压根就没影响他。真正影响他的,是梁炎的耳旁风,整日煽风点火,说皇上对他有多不满,说皇上决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他,说不管皇位最后传给谁,那都是他的死期……等等等等。
扮成薛禅的施音禾不着急,她得一个一个清除这些仇人。
对施家下黑手,害她不得不进入杨家避风头,这个廖昇,活太久了。
梁炎的命,先留着,祸水东引,让廖昇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来人!给本王去查廖家,往死里查!”
薛禅好不容易捡起来的棋子,又被五皇子怒摔在地:“我就不信,治不了这些叛贼余孽!”
薛禅无奈,叹了口气,继续蹲在地上捡散落的棋子。嘴里嘟囔:“我这臭嘴,惹祸了吧,臭嘴!臭嘴……”
“薛禅你给我起来,这不关你事。你不知道,廖昇这老儿,狐狸得很,让他给本王运粮,他竟敢吃回扣,本王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又是薛禅让下人们故意在他背后嚼舌根,透露出来的信息。
五皇子一把将薛禅揣起来,薛禅踉踉跄跄几乎要摔倒。
五皇子一脸嫌弃:“什么破体格?你也该练练,在本王身边做事,柔柔弱弱,成何体统?”
薛禅一听,得,开始受重用了。随着廖昇被废,她被提拔,是迟早的事。
……
廖昇流年不利,无事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还在考虑继续威逼利诱,让杨镇再多捐点银子,从他廖昇的手交上去,哄五皇子欢心,他好从中获利。再找机会打压打压薛禅,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老实做事,别越过自己头上去。
说起来,这杨镇还真好用。
杨镇管盐务一年有余,他廖昇就从杨镇手里“腾挪”了几十万两银子,用来扩大自己的商业版图。还逼他给五皇子捐银,每个月都有上缴,哄得五皇子心花怒放,直夸他廖昇会来事,会看人,也懂做人。
但他隐隐觉得薛禅后来居上,竟也得了五皇子欢心。这臭小子,好好管着三家人的产业还不够他忙?竟想插手他的蛋糕,想多了吧他?
廖昇正想着,突然前院一阵急促喧哗,府里上下慌乱成团,有小厮匆匆进后院禀报:“不好了,老爷,有官家的人打上门来,还包围了咱们廖府,一个人都不让出去。吆吆喝喝的,不知道在查什么?”
“官家?”廖昇一惊。
他仔细想了想,这么些年,他几乎不沾染任何要事,哪怕盐务这样的肥缺,他也是让杨镇出头,自己只管等着接油水。可谓两手干净,一身轻松。
应该是寻常的盘查,也不知道外头出了什么事?
他整了整衣帽,昂着脑袋迈着八字步,走出前院,看到有人吆喝府中人跪下受审,他稳步向前施礼:“不知长官是哪里当差的?这是出了什么事了?连我廖家都要进来清查?”
他故意把“廖家”说得很重,廖家跟五皇子可是走得很近的,他这是暗戳戳提醒那官差,千万别不长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那官差看都不看他一眼。
“噗”的一声,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让你们跪着,就给老子跪下!别跟老子提别的,今儿查的就是你们廖家,但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廖昇傻眼了。
“廖家受五皇子庇佑,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你们有事也该先查清楚,哪有一进门就拿人的?……”
“啪”
那官差头头甩手就给廖昇一巴掌:“去你娘的,还嘴硬!今儿五皇子清理门户,打的就是你这条坏事的老狗!”
廖昇不敢置信:“你们是五皇子的人?这是为何?……”
院里,府中的主子下人们已经跪了一地,见自家老爷出来说话也不管用,早就吓得哭成一团。
进后院清查的侍卫小跑出来:“大人,果然有猫腻,书房暗格里,还有地下通道,小的进去一看,那里头别有洞天……一水儿的旧兵器……”
廖昇脑袋嗡的一声,两眼一闭:完了!这旧兵器库藏得好好的,这么些年,早就当成废品,差不多要忘记它的存在,到底是谁透露出去的?
那官差头头大喝一声:“再查,给我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放过。”
……
一沓厚厚的书信摆在五皇子面前,竟都是他这些年跟廖昇的来往书信,信里密谋的那些事都上不得台面,件件桩桩,单拎出来,都是轩然大波。
廖昇留着信,还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让五皇子后背发凉。
“狼心狗肺的东西,本王给他口饭吃,他竟还学会留一手,想对付本王?……都给我杀了,廖家别给我留一个活口。”
薛禅在一旁听着,两腿发软,抖着脚哀求:“睿王,他虽私藏信件跟旧兵器,不也还没成事么?这要是全杀了,岂不显得残忍?再说了,日后要查起来,谁知道会不会牵扯到您身上?这些信,您自己也看到了……谁知他还有没有备份?……”
五皇子瞥了薛禅一眼,嫌弃道:“你就这点不好,胆小!”
看薛禅一脸不忍,五皇子想了想,接着说道:“行行行,杀了还嫌脏了本王的手,你说,怎么罚?”
薛禅纠结半天,才支支吾吾说道:“就罚……做点苦力……睿王您最近不是常说缺人手么?”
自从矿洞被炸,死了不少人,他五皇子要重新启动,单单人这块,就不好找。虽不会在薛禅面前提矿洞的事,但缺人干活这事,他倒经常嘀咕。
这会薛禅提起,五皇子心里便有了主意:“嗯,这主意不错,罚他们点苦力。你且回去吧,这事到此为止,别给我多嘴!”
薛禅举手发誓:“不能够,睿王您的事,天塌下来,那也是不能说的。”
她心里:不说,但能做!我迟早要把你这活阎罗做掉!
薛禅前脚一走,五皇子立马喊人:“把廖家所有人,全送进矿洞干活,终身不得出,干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