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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萧景恒久久未醒。

皇后倚靠在其侧身的榻上,女医正在为她施针治疗头风。

静客园中打捞出一女尸,却不是叶浅夕,她在宫中各处埋伏,只等鱼儿自己上钩,可惜失败。

皇后并不觊觎叶氏的财富,她已然富可敌国,相反的她只想毁掉那人创下的一切。

她因怒头痛欲裂,“萧绾柔这个蠢货!”

派了一人助她竟也没能杀掉叶浅夕。

嬷嬷小心道:“娘娘息怒,您忧思过重于病情不利。”

皇后气不顺,嬷嬷忙为其抚着后背,小心侍候。

禁军统领来报,将追捕刺客夸夸其词一番,说自己部下死伤不少,实则方才连个衣角也未碰到。

皇后扶着沉重的脑袋,但那凤冠依旧不肯摘下。

她将宫人遣退,沉吟片刻,问道:“你说那叶氏非但没死还握有陛下玉佩?”

那人跪地,回忆起那个将黑色外衫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她自称是叶氏,末将亲眼所见,是陛下贴身之物,不会有假。”

身为宫中禁军怎会连陛下所饰是真是假都不知,方才显然是有意要置之死地。

皇后立时明白,那是保命之物,好在,她并未冲动直接派人去刺杀叶浅夕。

否则依着皇帝心中那股子执着,提刀来见也不是不可能。

就单看要为叶氏寻夫婿,便可看出陛下对此女绝非一般。

皇后闭上了双眸,对于皇帝的背叛已然不会痛心,她吩咐道:“你们去静客园,连同那白衣人一同给本宫杀了。”

“末将遵命!”

燕南之事败露,与此事相关之人必须灭口。

太子为叶里准备了一只船,可逃离宫外,现下正好能知道其下落。

人走后,侍奉的嬷嬷问道:“娘娘为何要取那先生性命?”

皇后眯着眼道:“事已败露,他死了,到时再寻个替罪羊。”

嬷嬷似明非明,奉承道:“还是娘娘技高一筹,红楼的死士部分被召回,就算顾将军毁了也是个空壳子,若是陛下真的念及军功封官加爵,掌管兵马到时候整个大洲便是娘娘的天下。”

殊不知,陛下要的是接管红楼,只要名义上被灭,州官不再忌惮,便不用对皇后马首是瞻。

想到这个皇后就头疼,“本宫行错了招,不该去刺杀北定王,只怕他已经知道本宫留有后手,所以他必须得死,就算是为了本宫的恒儿,追至天涯海角他都得死。”

嬷嬷是个精明人,宽慰道:“娘娘还有太子,太医说只要好生调养是会恢复的。”

皇后凤目一扫榻上面容惨白,双手被包好看不出血渍的太子。

性命无忧,一只手算是废了,即便不废这样的儿子难成大业。

宫内所有侍奉之人都杀尽又如何,依旧换不来她的希望。

想到这里她又一阵眼涩,方才陛下来看过。

她瞒下刺客身份,有意无意地引向唐贵妃母子,又哭了一通,想得陛下怜悯。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元靖帝痛心疾首,命太医务必治愈。

关切归关切,任谁也不会辅佐一个残疾的皇帝,她需要早做打算,“来人,去请三皇子来见本宫。”

若不是如今无人可用,她也不会对这位皇子如此客气。

早知就该让陛下多留几个皇子。

静客园。

叶里一出现,便被风息竹一掌击倒,在这皇宫,他比叶里熟悉些,观其方向便知他要去何处,不过带着两人脚程有些慢了。

叶里咳着血,勉强直起身:“杀了我你也一样跑不掉。”

陛下亲自下令捉拿刺客,说明宫内哪位贵人遭刺,现下他的危险程度必然比自己重,急切逃命的该是他。

风息竹将商羽的穴道解开,丢向叶里,“所以要用你来脱身。”

叶里并未接住,任由其倒在地上,他不解,“什么?”

可听得园外侍卫脚步声,他明白过来。

自己有太子的腰牌,落入禁军手中不一定会死,但面对此人他一定会死,“我们来谈笔交易,我帮你引开他们,你放我一条生路。”

风息竹倚着一棵树,闭上了眼眸,他已疲惫至极,再不能恋战。

听到他猜中自己的心思,故作不愿:“你好似忘了方才所说的要叶姑娘性命。”

“那不过是一时口快,谁叫她伤了我的眼睛,不过你放了我,我日后不会再去找她寻仇。”

风息竹显然不信。

见他迟迟不允,叶里更加急躁,他一把将商羽拉扯过来,“我的手下已经被你废了武功,这便算扯平了,你若不满我可亲自除之。”

面对生死他的卑劣行径展露无遗。

他的心思风息竹猜到了七八分,叶里必须死,但不能死在大洲。

最终二人达成一致。

园外厮杀持续不了多久,叶里必然会想办法让自己也被抓。

风息竹远望一湖宁静,朝着身后道:“阿月,现下无事了。”

叶浅夕提着裙摆,在树后露出脑袋,她问:“叶里呢?”

“他是北狄王室,若是死在大洲,恐会…”

像这样的人死百此都不为过,只是若挑起战事,万千黎明遭殃。

风息竹知其忧,道:“应当不会。”

叶浅夕四顾,问他:“那我们如何离去?”

风息竹指着不远处露出一只黑影的船舶,“此湖是宫内唯一通往外界的出路,只是有一断崖,你怕吗?方才叶里来此,想必是有人为他放置好了此船。”

又要坐船,叶浅夕倒是不怕,奔波一日,早已疲惫不堪。

她摇摇头,道:“若不走此路,出了这园子,到处都是皇后之人,危机四伏,不如博一把,可你受了伤。”

尽管表现的十分自然,可她还是知道他伤的很重,风息竹撇开眼不去对上她的目光:“无事,我们必须尽快出去。”

少顷,静客园被侍卫蜂拥围堵,一条小径挤满黑压压的人群。

却无人敢踩踏一处草木,皆因皇后对此处偏执的珍爱。

清清湖泊仅是表象,众多孤魂丧命之处,显得诡异非常。

为首的统领,望着寂静无波的湖面,阻止侍卫前行,比起刺客踩坏园中一物都是要杀头的。

“大人,我们该如何向皇后娘娘回禀?”

“能抓住一个,便能向娘娘交差。”

他说的是商羽,叶里亮出太子的腰牌与叶浅夕一样无济于事,索性将商羽丢下自顾逃离。

那身量高大的统领又静立许久,见湖中除却满塘荷影随风轻舞,娇艳欲滴的幽红芙蕖外,再无一物,他无奈摇头:“我们走!”

这差事当真难办,不是皇帝的人便是太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