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厅内,晏珺被曲夫人带回了院子训话,南许跟随晏骜川出来,没忍住多嘴,“你就打算放那两人单独说话?”
“不然怎么办。”
晏骜川语气很冷,表情也臭得吓人。
南许叹道:“阿川,不是我说,现在的姑娘都喜欢温柔的,脾气好的,那司马珞一瞧就是个会演戏的衣冠禽兽,
这家伙放在外头,还真是比你要吃香些,你还不着急,等会儿宋妹妹都让人拐跑了。”
“你胡说什么?”
晏骜川眼神凌厉扫过去。
“我是为你担心啊。”
南许摊开手,“宋妹妹涉世未深,司马珞又对她那么温柔,万一她上了当怎么办?人家确实是比你要讨喜些。”
话还没说完,晏骜川抬脚就往园子的方向走。
正走到假山下,只瞧男女并肩站在花丛中,司马珞视线低垂,落在宋枳软身上,温柔浅笑,二人像是相谈甚欢。
“——”
他瞧着二人面对面的模样,满脑子都是南许说的话。
没错。
他是脾气没有司马珞好,也没他讨人喜欢,这些他都无所谓。
可要是宋枳软也喜欢司马珞。
他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淅淅沥沥的雨丝砸在了伞面,他目视前方,一颗心慢慢变凉。
“……”
宋枳软忽然想起王禾儿说的那话,并没有再回头,只是淡声说:“世人眼孔浅显,能装下一处山水就够了,旁的风景都是多余。”
司马珞闻言,缓缓攥住了拳心,眸底闪过暗色,瞧着女子一步步走到少年伞下,温柔小意。
“你怎么来了?”
宋枳软走到少年身边,伞面这才倾斜到她那一方。
晏骜川垂下眼看着女子,想起南许同他说的话,一颗心好像被人攥住一般,难以呼吸。
“在这儿站了多久了?”
宋枳软见他半个肩膀都打湿了,拿出帕子有意给他擦拭,对方却退后了一步,只有伞留在她头顶。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她愣了下。
晏骜川盯着她,脑子里始终是她同司马珞相谈甚欢的画面。
哪里还有什么需要问的,答案都摆在眼前了。
看吧。
她根本就不会喜欢他这样的人。
他们俩如今能朝夕相处,也只是因为宋家出事,她听从祖母的意思,没有法子才同她捆绑在一起。
倘若有更好的选择在,她才不会要他。
即使知道答案,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心痛,眼眶隐隐发酸,少年的心事藏了这些年,被这场雨铺天盖地的浇熄。
晏骜川喉腔哽咽,深呼吸几口气,不允许自己这么没出息,当着她的面哭出来。
“没有。”
他将伞塞进宋枳软手里,转身大步离去,未曾回头。
宋枳软瞧着人离去,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伞。
他何时脾气变得这么好了,连问都不用问?
……
晨光熹微,宋枳软大清早就被钻进窗隙的烈日晒醒,从床上坐起身来。
她昨日没睡好,临睡前还思考司马珞抬礼箱到晏家的事情会不会传出去。
若是传出去,会不会对晏家的名声有所影响。
昨日晏珺还同司马珞动了手,只盼这人还顾及着同晏珺之间的友谊,不要兴起风浪。
银柳正好端着水盆进来,瞧自家姑娘坐在床上发呆。
“姑娘这就起来了?”
火鹤听了这话也从院子里跑进来,“姑娘等会儿要看账目吗?”
“你们今日有听说什么事吗?”
宋枳软昨日没有带两个丫头去夕颜厅,故而她们并不知道司马珞提亲一事,这才试探性问道。
银柳不解,“什么事?”
宋枳软隐隐松了口气。
看来是晏家将此事压下去了。
她摇头,回答火鹤方才的问题,“今日不看账目,去萱草院,我去瞧瞧五公子背诗如何了。”
晏骜川的学习能力其实不错,一本诗经就快背完了。
今日宋枳软打算让他也接触别的书试试看,秋闱就在眼前,总得让他做好万全的准备。
只是宋枳软到了萱草院书房,却没瞧见少年的身影。
这个时辰他平日都起来了,今日怎么还不见人。
银柳跟在宋枳软身后,找了个洒扫下人询问:“五公子呢?”
下人回答:“五公子昨夜没回来。”
宋枳软一愣,“没回来是什么意思?”
“昨日五公子心情不好,南二公子找五公子去仙乐楼喝酒了,一夜未归。”下人小心道。
“婚事都要定下来了,五公子这个节骨眼去仙乐楼,还一夜未归?”
银柳简直闻所未闻,怒气涌上心头,“五公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个节骨眼,的确不好去仙乐楼。”
宋枳软考虑的倒是另一回事。
如今秋闱将近,晏骜川作为考生,若是常常出入仙乐楼,被人抓了把柄,日后被人告上一状,只怕官途也会受损。
再者,仙乐楼还有个不明来历的乔风意……
她总觉得这姑娘不简单。
“银柳,咱们回去更衣。”
宋枳软转身往牡丹院走。
银柳连忙跟上,“姑娘是要去找老夫人告状?”
“不是。”
宋枳软脚步不停,“去仙乐楼。”
银柳惊了,虽然生气,但理智还是尚存,“姑娘,您还未过门,这个时候去捉奸不合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