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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师的请求很快得到了批复。

至于针对倭国的战况。

平心而论,这一开始并不在大明君臣的规划之中。

毕竟,倭国也是一个人口千万的大国。

弘道帝与内阁成员都没想到,他们的水师竟然还顺手击破了倭国的精锐。

不过,如今优势已经立下。

考虑到谷王妃前阵子通过其他宗王,隐晦向弘道帝表明的意思,希望在出海一事上可以有所建树。

弘道帝大手一挥,责令宗人府准备谷王世子的袭爵事宜,并且将他留在松浦岛上,负责经营明军水师的一处港口。

至于陆上。

水师可以有针对性夺取海港,并且常年驻扎兵力。

将松浦津作为一个开展海上贸易,打击海盗的支点。

弘道帝并不反对海贸。

只要商贾愿意交足了海税,他乐得分出一口汤去。

但是对于走私,水师内外采取零容忍的态度。

……

到了七月。

双方正式议和。

倭国方面割让岛屿,并且每岁要向大明进贡,换取战争的平息。

水师收获了一块海上的领土,开始有意识从大明内部,准备招纳人员迁徙,并且鼓励船员纳妾成家。

准备通过长时间的经营,让这里具备自给自足的能力。

到了月中。

福王船队擒获了一支佛郎机的队伍,将他们押解进京。

弘道帝由此,知道了西方世界对于海洋的探索进度。

而且,他们还建立了海军。

这也让大明君臣重新思考“水师”这个称呼。

如果只在江河湖泊行动,那么叫水师尚可。

但他们的势力已经到达了海上,并且拥有了一支不弱的海上力量,再用“水师”似乎已经配不上当前大明的势力了。

于是,“海军”一词正式成型。

……

国朝的开海行动愈发深入,并且成效显着。

到了弘道五年。

大明国库的开支,相比于建武十年,增加了两成!

民间,对于弘道帝的歌颂此起彼伏。

这位刚满二十岁的帝王,在不理朝政的情况下,俨然达到了如同其兄武帝一样的名声。

同样是这一年,李从彧已经一百零二岁。

他本人就是一个活着的传奇,在杏花村已经成了老神仙一样的人物。

饶是这般,李从彧仍旧每日上山下山,显得健步如飞。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李从彧真的会像神仙一样,永远就这样活下去的时候。

在一个清晨。

李从彧面对来给他请安的剑主“石宠”,竟然叫错了名字,把石宠认成了他师父李挽。

这还不是凑巧。

而且,他好像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一个年过百岁的老者了。

见着一群中年的人,齐刷刷喊他师叔祖。

这可把李从彧气坏了。

他哪有这么老?

你们这群人,莫不是眼睛瞎掉了!

自己可是杏花村远近闻名的俊俏后生,一个个把自己喊得这么老,要是让念念给听去了怎么办。

李从彧像是顽童一样与后辈们置气。

后辈们知道他是错乱了记忆。

可是这样的年纪,脑子里还能剩下点东西,就已经相当难得了。

石宠没敢将这事告诉他师父。

已经年过八旬,而且腿脚不便的李挽。

李挽若是知道这事,肯定会不惜一切赶过来的。

可是,就他那身子骨。

真有可能将事情给办砸掉。

相比之下,石宠选择将这事告诉了小师叔“韦喜”。

韦喜与李挽不同。

他的年纪甚至还比李挽大了一岁。

可是韦喜常年登台唱戏,又注意对身子骨的保养,八十来岁了仍然可以挥剑弄影。

而且,韦喜的脑袋也灵光。

如今“醉仙楼”已经像是大树一样,他的徒子徒孙们,将剑舞这一门手艺传向了四面八方。

六十余年的光景。

剑舞从无到有,如今成了闻名天下的一种技艺。

韦喜这位剑舞的创始人功不可没。

他得知了二师叔的状况,自己动身前往剑池探望,同时又将消息带给了京师的小师叔。

玉致得到消息,也就相当于李灵运得到了消息。

无需多言。

他们即刻上路,来到了杏花村下。

今日,却见得有人在办白事。

李灵运一问才知,办白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故人之子“张煦”。

张煦享年九十有余。

这是喜丧。

不过于他个人而言,不久前熬走了最小的孙子。

如今负责给张煦处理丧事的,是他的曾孙辈。

到这份上,悲伤不见得会有多少。

这并非是因为漠然。

而是这些曾孙辈们,已经送走了眼中的父辈和祖辈,经历过了人生最大的哀痛。

至于张煦——

他们同样会哭,但是更多的,是因为失去了张煦带来的利益。

这位闻名信州的书法大家。

每一封留存的字帖,那都是可以作为传家宝,用来变卖成银子的。

如今,张家少了这样一位老祖宗,再不寻找稳定的谋生出路,坐吃山空,成为别人口中的败家子只是早晚的事情。

李灵运回想起了自己回到剑池的几次,包括曾为云王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巧合。

他每次都能碰到张煦。

这个让他生平以来,头一次生出恨铁不成钢情绪的后辈。

各种复杂的情绪,经过岁月的沉淀,几经变化。

落到今日,大概也只剩一句话。

“今后再也见不着了。”

李灵运喃喃自语。

这话引得小徒孙李无忧满心疑惑,询问道:“李叔见不到什么?”

“故人。”

李灵运说着,蹲了下来,在李无忧的脸蛋上戳了戳。

李无忧没有避开,只是认真道:“李叔,无忧以后会替你养老送终的!”

李灵运回过神,没有拒绝小姑娘的好意,点了点头。

“那李叔先谢过小无忧了。”

……

半日之后。

李灵运来到一座坟墓之前。

这是黄三丫的墓,没有与张家人埋在一起。

她的墓旁,还有一座小坟。

这是张煦的长子,张沉,同样也是黄三丫唯一见过的孙辈。

张煦让这孩子侍奉祖母。

至于他与胡桐,还有其他的孩子,则是埋在了别处。

因为张煦清楚娘的性子。

她不会轻易原谅人,但也不会无故冤枉人。

李灵运将准备好的花儿放在墓前。

他本来还想说点话,比如讲讲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可是时间太久,黄三丫的记忆已经被冲淡了些许,以至于李灵运竟然觉得二人变得生疏了。

这件事,大概还得让本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