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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狼祖感觉到有一股极其霸道的剑意,将他全身上下牢牢锁住。

再见那道越来越清晰的人影。

它先前的不安,仿佛得到了解释。

“你突破到六品了?”

狼祖有些难以置信。

它可以肯定,在一日之前,李灵运绝对还只是五品。

这一步的跨越,已经涉及到本质上的变化了。

绝不可能在一日内完成。

除非——

李灵运这不是突破境界,而是重新回到那个境界。

但这怎么可能?

不对。

狼祖的眼中浮现出了一道人影,那个间接导致他们狼庭大败的人物。

“你如何还能留在凡间?”

“因为修行。”

李灵运轻描淡写,随手抬起一指,剑光瞬息而至。

狼祖立刻准备抵抗,整个身体忽然膨胀,血色的毛发一层层堆砌,仿佛身上披着无数层的坚甲。

然而,在这一缕剑气落下之后。

它忽然感觉到全身传来的凉意。

并不是剑,而是自己的生机正在快速流逝。

这一刻,狼祖的面前闪过一段段图景。

昔日的初代狼汗,骑在它的的背上,二人率领狼骑讨伐部落,攻城掠地。

直至打下了这偌大的狼庭版图。

只是,狼寿不如人寿绵长,自己走在了初代狼汗的前头,由他亲自将自己埋葬。

千百年后。

当它再次睁眼,面对已经四分五裂的狼庭故国,只想着能用尽全部的力气,再度重现昔日的狼庭盛景。

不过,此间过往终究成了云烟。

这一剑带走了狼祖之魂。

李灵运抬手一招,就有一方剑匣落至身后。

阴阳剑,不终剑,若水剑,以及厚德剑,全部装入里面。

李仙游见到这一幕,彻底傻眼了。

“李兄你会用剑?”

“不对,李兄你就是剑仙?”

李灵运没有否认这个说法。

准确地来说,他在融合了一部分属于国师的记忆之后,已经算不得是云王了。

可是,他同样可以确定,真正的国师是在天之痕里。

所以现在的自己,顶多只是国师和云王的结合体。

一个已经完成了劫数。

只不过,由于感应不到本体的存在,所以暂时无法回归的漂泊之人。

如今狼祖已死。

李灵运暂时不想回京去,于是对着李仙游开口道。

“你那江油可有下榻之处,到时我还能传你几记剑招?”

这话变相是默认自己的身份。

李仙游大喜过望。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李兄你原来就是剑仙,找得我好苦!你且放心,不过就是下榻之处,我肯定可以给你。”

……

他突破六品的一瞬间。

玉致和张道吉同时有了感应。

只不过,落在二人眼前的,不再是手握棋盘,谈吐斯文的云王。

而是一张让他们更为熟悉的面孔。

是国师!

国师归来,这就意味着狼祖已经死了。

玉致立刻生出了想要前去寻人的冲动,但是大食战线的焦灼,着实让人无法抽身。

而且,京师那里。

关于熙宁帝的身子,这阵子已经有不好的消息传回。

恐怕就是在这几日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大概是皇太孙已经做好了随时即位的准备。

到时,朝臣们会全力辅佐他上位,不用担心大明的皇位传承会产生任何动荡。

……

皇宫之中。

熙宁帝端坐在床榻前,朱寻欢和皇太孙同在屋内。

他登基二十四年,父皇在位二十年。

四十四年前,皇祖临终之前,好像也是这样的场景。

不同之处在于。

未来的大明江山从此将会落在皇太孙的身上。

熙宁帝想着自己昏厥的那次,在那之后他又坚持了三年,有足够的时间将自己掌控朝堂的本领,还有那些没来得及做的事情交到皇太孙的手里。

所以,现在他于国朝其实是并无遗憾的。

要说心里还有什么放不下了。

大概是这皇位还没坐够。

当初他父皇在世时,禅位给自己,做了九年的太上皇。

这才有了如今的“熙宁二十四年”。

否则,父皇如果与他一样,在皇位上一直待到驾崩为止,那么自己满打满算,也只能够做十五年的皇帝。

熙宁帝心里是有些惋惜的。

除此之外,他能在临终前见到儿孙,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对了,还有云王。

熙宁帝忽然目光闪烁,开口道:“朕听闻边关传来消息,云王已经斩杀狼祖离去,如今下落不明。”

“崇武,你再替朕拟旨一道。”

身旁的太监立刻取来圣旨和笔墨。

“云王斩杀狼祖有功,朕命云王巡游天下,云王府一应皆可保留。”

这话变相是替云王担下了他离去的后果。

熙宁帝在位这些年,一直都是云王替他背锅,如今弥留之际,熙宁帝替他背了一次回来,也算是偿还了这段因果。

皇太孙自然不会有意见。

毕竟,国朝在这群妖环伺的当下,正需要云王这种可以斩杀妖祖的狠人。

这对江山社稷的稳定大有裨益。

朱寻欢则叹了口气。

他如今已经靠着道藏步入五品,冥冥之中已经可以窥见一部分因果的关系。

对应李灵运与皇家的部分。

在他斩杀狼祖之后,这段因果其实就已经到头了。

父皇效仿皇祖,特意将云王府给留出来。

只怕到头来是空欢喜一场。

不过,父皇已经到了弥留之时,朱寻欢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惹他不痛快。

等到熙宁帝交代完了国朝的要事。

他对着朱寻欢挥了挥手,朱寻欢快步上前。

熙宁帝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开口道。

“你父皇这辈子,只做过农夫和皇帝。做农夫的时候,想要种最多的粮食。做皇帝的时候,想要让最多的人吃饱。”

“莫要怪父皇早先待你严苛,因为我就只有两副面孔。以皇帝的面孔对待外臣,甚至是崇武。唯有在你这里,父皇仍旧是那个农夫。”

这话并无太多的深情,却是直入人心。

熙宁帝一辈子的柔,全部落在了朱寻欢的身上。

……

当他闭上双眼。

在梦里,有一人金戈铁马,奔腾而来。

熙宁帝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不由露出了笑容。

“父皇,儿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