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龙君享受着群妖的朝拜，心里不觉生出一种满足感。
就仿佛，这种满足是刻在骨子里的。
青鼋妖王再次请命，要发动黄河水族替龙君修建龙宫，作为统治黄河水域的中心。
黄河龙君答应了青鼋妖王的请求。
只不过，黄河龙君仍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他记得——
自己好像答应过什么人，并且让那人一直等着他。
“白……白，到底是白什么。”
……
漠北的山林之间。
燕白守在青蛇庙外，一日复一日，仍然不见燕青回去。
她准备出去找人。
只不过，没等燕白走出山里，就有一道人影闪至。
来者容颜绝尘，腰间挂着一把黑铁剑，看上去慵懒无比，却又给人一种十足的潇洒之感。
正是燕云歌。
燕白见到了她，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样，面露喜色：“燕家姐姐。”
燕云歌看着白衣少女，指间掐算，得出这女娃子竟然是燕青的情劫。
这本就是一件很悲剧的事情。
一条寿命悠久的蛟龙，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寿命短暂的人。
燕青喊她一声“姐”。
基于这点，燕云歌觉得自己是应该提前扼杀掉这段注定是悲剧的萌芽。
这样对燕青和燕白都是好事。
只是，站在燕云歌自己的立场上。
她又是发自心底，讨厌“棒打鸳鸯”的事情。
再说了，劫数不恒定。
事在人为。
当初的李灵运尚且可以靠着一人之力，挡下了准备破灭人间王朝的大劫。
燕青作为她的小弟，又是李灵运带大的小青蛇。
若是屈从劫数，这才是给前人丢脸了。
而且——
燕白的身上似乎就存在着一道变数。
这或许是燕青的机会。
想到这，燕云歌开口道：“你今日下山，可是准备找小青去？”
燕白点了点头，面露担忧之色：“小青当日与我说，他要当大人了。可是这么久不曾回来，我担心可能是出了事。”
“这蠢小子倒是走得潇洒。”
燕云歌冷哼一声，等看向燕白的时候，又问她：“那你可知道如何找到燕青？”
“不知道。”燕白一脸认真：“但我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
“按照这个找法，你还是不相信的好。”燕云歌被她这天真的发言给逗笑了：“你要找人我不拦你，只是往后少与燕青学，他那么笨，容易传染给你。”
“你既然也唤我一声‘姐姐’，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燕云歌说罢，双手掐诀，道行与法力快速燃烧。
可她脸上丝毫不见心疼。
毕竟，玄牝仙剑名义上的主人，仍然还是李灵运，所以她如果缺法力和道行了，直接用李灵运本体的就好。
以他如今的境界，根本不差这点。
不多时，燕云歌的身前就多出了两样物件。
第一件，是一套雪白仙裙，还有配套的斗笠与面纱。
燕云歌知道燕白的身上另有因果，而且此行离开肯定多有波折。
这仙裙可以护主，斗笠与面纱可以遮蔽身上的天机。
第二件，是一支青色的玉如意。
这玉如意封存着燕青的一缕念头，会指引燕白找到燕青。
至于其他的东西。
燕云歌有心想要再准备点，恨不得让燕白从面部武装到牙齿。
但劫数显然不是随心所欲的。
即使有李灵运的仙力作为支撑，能赠予燕白这两件仙物，已经是情劫本身可以承载的极限。
若是再多，恐怕会直接导致情劫崩溃。
这就相当于燕青渡劫失败。
燕白带上了燕云歌赠予的东西，踏上了寻找燕青的道路。
……
一个月后。
李灵运带着镇抚司的人到达金陵。
随后，他亲自进宫，将有关恶人谷的卷宗送到皇宫，其中一份当面交给熙宁帝。
因为有金山寺的波折，这一趟外出的时间比李灵运预期的要久。
但收获也相当丰厚的。
熙宁帝的目光扫过那些恶人谷成员的名单，其中不乏江湖上享有盛名的人物。
一想到这群人在背后做的腌臜事情。
哪怕熙宁帝这样的老好人，眉间都不由生出了几分阴翳。
他看向李灵运，问道：“这些人的身份已经确凿？”
李灵运如实回答：“镇抚司内部已经拷问出了结果，绝无冤假错案的可能。”
“好一个江湖豪杰，好一个义薄云天！”
熙宁帝明显是真的被气到了：“这事情由镇抚司、刑部与大理寺三方合作来办，不惜人力与财力，务必要将这些人过往的罪行整理出来。”
“等到太上皇寿宴之后，该问斩的问斩，该株连的株连。”
从皇宫走出。
李灵运又绕道去了太极宫。
刚进屋，他发现太上皇盘坐在床榻上，还有一只虎仔趴在他的腿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李灵运与太上皇四目相对，没有出声。
他走到近处，这才看清虎仔的模样。
竟然是一只罕见的白虎。
太上将手放在虎仔的背上，动作显得小心翼翼，他抬起头，笑着道。
“这是神虎将军的孙女，半月前刚诞下来的崽子。”
“朕还以为，神虎将军要断了传承。”
神虎将军，就是当初太上皇初进京的时候，与他一起的那头猛虎。
只可惜，成虎的寿数有限。
太上皇犹在，却已经把神虎将军和它的子辈全部送走了。
宫里如今养着的，是神虎将军孙辈仅剩的一头雌虎。
太上皇对那头雌虎，当真是养闺女一样，替它搜罗来了不少正值当年的雄虎。
好不容易，诞下这样一头虎崽子。
李灵运当即道喜：“恭贺太上皇，又得一头乳虎。等到这乳虎长大，太上皇还能再给它许雌虎。”
太上皇本来笑容满面，但是听到“乳虎”二字，脸上神情忽然一滞。
他再低头，看着好像被吵醒的小白虎，又看向李灵运，不由感慨了起来。
“这乳虎，是师伯当年在我下山之时，赐予我的。”
“时过境迁，乳虎已经成了老虎。”
“而我，也终将归去！”
李灵运知道自己大概又是戳到太上皇的回忆了，暗骂自己这嘴子太碎，下次就不该说话。
这时，太上皇看向他，又打量了一眼虎崽子，用手将其抓起。
“你此行剿灭恶人谷，也算是了解了朕的一桩心事。这白虎就给你带回府中养吧。”
“朕当年，也是如你这般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