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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余部尽数归顺,李从彧将此战俘获的北元宗室押往金陵。

至此,才算是彻底终结了北元旧事。

李从彧仍在北方坐镇。

但朱平安册封国公的圣旨,已经由人送到了陪都。

秦王作见证,周瑞安与李从彧进封国公。

以李从彧为定国公。

以周瑞安为成国公。

至此,再算上开国立下的四国公,大明朝中共有六家国公府。

其中定国公与宁国公是祖孙。

二人的功劳经得起推敲,传到朝野内外,就成了一桩美谈。

除此之外,还另有封侯与封伯的新贵不等。

这是朱平安的第三次大规模册封。

事到如今,大明已经继承了前元的全部领土,所以再往后的勋贵就算不得开国之列。

要想再受册封,只能靠着开疆拓土。

好在,朱平安正值鼎盛之年,未来少不得还有用兵的时候,这给武将们留下了念想。

反倒是文臣想跻身勋贵的难度变大。

但随着天下安定,朱平安重开科举,并且接受了臣子的建议,在南北各开一榜,广纳人才。

对内休养生息,恢复生产。

他的目光转向西面,开始新的布局。

一来,拜火圣子与金刚部在西域达成和解,开始占城为王,明廷则恢复对凉州的统治。

二来,高原上的吐蕃曾在当年平西军内乱时,出兵劫掠过边民,又是天竺与婆罗教进入中土的必经之路。

朱平安于这双方下注,等到大明的国力恢复之后,再行动手。

……

一晃眼,三年过去。

其间。

李灵运往返于金陵与剑池,在金陵除了教导小徒弟之外,偶尔还能逗弄李从彧家的小子。

李从彧与张念的儿子出生。

这是一个脑袋大的小子,结实得很,李从彧给儿子取了大名。

——李墩墩

他定国公府自成一脉,自己就是始祖,辈分上就不用受到宗族的约束。

再加之,老宁国公年事愈高,李从彧被视作宁国公府在外的一大支柱,当然不会有不长眼的长辈惹他不快。

这一日。

李灵运收到了两封信。

一封是他爹写来的,已经安排好了李草芥的身份。

这小子在剑池学了三年的剑,师父李狼偶尔还会带着他到外游历,助其尽快成长。

有道是,十五少年从军征!

李草芥今年十三,其实还差了一点。

可是李胡未必等得及了。

他已经年近八十了。

所以,李草芥参军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

正赶上朱平安要对吐蕃动手,他这是投其所好。

李草芥身为国公府的子弟,甚至未来是国公爵位的继承人。

学会顺应时局,揣摩皇帝的心思。

这是他未来作为一方勋贵,需要掌握的能力。

李灵运这次亲自送李草芥离开,同时顺道还要去唐门一趟。

这就是另外一封信。

——唐门门主“唐花雨”病危

唐花雨曾经与他师父,同是当世的五位武林神话之一。

在他师父离世之后,唐花雨对他们剑池照顾颇多,并且一手促成了剑池与唐门几十年的修好。

十多年前,冷荼在武定城一战中离世。

唐花雨就成了昔日武林硕果仅存的老辈魁首。

平西军大乱之时,她联合武林门派,给境内的流民提供庇护。

蛮兵入侵时,唐门也是出人出力。

她是西南武林的定海神针,同时也是李灵运亦师亦友的长辈。

时日无多,理应去送她一程的。

于是,李灵运带着李草芥收拾好东西,打算即刻离开。

他的心情沉重。

但李挽和韦喜二人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个小家伙,一同在剑池待了四年。

早已成了亲密无间的玩伴。

李草芥名义上只是来剑池进修的,但李狼夫妇和两个小的都拿他当自己人。

此去军中,必然凶险。

即便李草芥功成归来了,承袭了宁国公的爵位,他将来大概率也没机会走出西南。

往后的日子,师门再想凑得这么整齐,就不太容易了。

李挽抱着比他还高一个头的师弟,哭得稀里哗啦。

“二师弟,我以后一定去找你……”

李草芥宽慰着他。

对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师兄,李草芥也是发自心里的尊重他。

不为别的。

因为李挽愿意接纳他,把他当成自家人。

还有韦喜。

这个同样不让人省心的师弟,将来要去扬州,而他在锦城。

中间几乎隔了一个大明。

这是真正的天涯海角。

不过,他既然要开青楼,那么自己就努力成为他的后盾。

而且是最坚实的后盾!

他的师弟,就要自己来护!

韦喜今日眼珠子也不转了,他手里有一块做工精致的小木牌,隐约还能看到雕琢的痕迹。

他把小木牌郑重塞进李草芥的手里。

李草芥接过一看,上面写着“醉仙”二字,背面还有一个“喜”字。

“师弟这是?”

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嘴角不由弯起。

韦喜歪过半边脸,斜向上,仿佛是在看太阳。

“醉仙楼,就是我将来要开的青楼的名字,这是我亲手做的令牌,草芥你一定收好了!”

“以后只要你来,我永远接待,而且不收你银子。”

李草芥紧紧攥着这醉仙令,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

他眼角晶莹,很快又破涕为笑。

另外一只手在韦喜的肩膀上捶了一下。

“傻子,师兄还缺你这点银子?不过我可要告诉你,师兄的嫉妒心是很强的,除了师父师娘,师祖师兄,这令牌你别人都不许给。”

“不然这东西掉价,那我就不要了。”

韦喜笑得发颤:“我又不是傻子,别人当然没有。”

不远处。

柳窈埋在李狼的怀里,早已泣不成声。

李狼歪过头,看着师父,叹了口气。

“师父,你说‘二’这个数字,是不是就容易让人掉眼泪的。”

李灵运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他自己排行第二,独自挑起了剑池的担子。

他的二徒弟李从彧,也是在刚长大的年纪,怀揣着想要娶媳妇,功成名就的梦,早早就下山去了。

现在……轮到了二徒孙。

李草芥的凶险程度可不比李从彧当年要小。

因为吐蕃的人见到了明人,那是真的会下死手的。

李灵运没有说话。

李狼安抚着哭泣的妻子,想起了二师弟下山的那个夜晚。

师父他,是不是也偷偷躲起来哭了。

彼时的师父还要带着徒弟,上面没有长辈,身旁又没有知冷暖的人。

而他现在都有。

这么想,李狼觉得自己幸福多了。

他心里也决定,往后他们剑池收徒弟,直接绕过“二”。

谁让这个数字邪门,惹得小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