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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一死,大内太监就群龙无首了。

他的几个干儿子分成派系,其中一个姓魏的公公,选择与李思恭合作。

李思恭替他扫除了上位障碍。

投桃报李,魏公公开始对剩下的顽固之徒赶尽杀绝。

皇室宗亲人人自危,顽固余党获罪身死。

这场朝堂斗争,已经见了分晓。

天顺十八年,李思恭正式拜相。

至此,当年大儒方增对他“出入将相”的批字,到了今天终于成了事实。

天顺帝还记着当年那个,会给他讲江湖故事的日讲官。

即便,他口中的江湖并不存在。

某种意义上,李思恭在许多年前就开始欺君了。

但天顺帝暂时不打算治他的罪。

他倒要看看,日讲官能不能在有生之年,把他口中的世界给创造出来。

李思恭执掌相权,立刻恢复了大长公主摄政时期的举措。

甚至,他本人对新政还另有想法。

但这一切不可操之过急,需要徐徐图之。

……

天顺二十三年,江南之地出现了世家操纵的叛乱,反对新政。

李思恭南下,手握圣旨,带着支持他的镇南军,当面将一众世家的重要人物给扒皮抽筋。

一举扫除了阻碍新政的最大沉疴。

至此,朝野内外再无反对他的声音。

只有不甘心者,暗中痛骂李相自绝于人,定然不得善终。

可是接连几次大灾,死难的百姓数量明显变少了。

甚至遇到丰年,还可以攒下存粮。

民间感念李相的贤明,感戴这丰衣足食的太平之世。

……

天顺二十五年。

剑池上。

李通怀着笑脸,在一众徒子徒孙的簇拥下,安然离开了人世,正好百岁。

他说,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当年救下了李四狗,成就了后来的李相。

我的徒弟亲手开创了这太平之世。

而他,终于可以死于盛世了。

李通还说,不要告诉李相自己的死,只当自己是出门远游了,一去不归。

但这样的事情如何能瞒得过李思恭。

可李思恭知道师父不一定乐意自己撇下国事去见他,于是派了次子李尽前往剑池,然后就不要回来了。

月夜之下。

李思恭翻看着案牍上的文书,脑海中想着各方的利害,以及苍生的祸福。

长子李昼侍奉一旁,语气中带着几分忐忑。

“爹,您让二弟离开,是否太过残忍了?”

李思恭闻言抬头看他,语气淡然:“为父留你在旁,不见得对你就是不残忍了。”

李昼听到这话,笑了起来。

“我是李相之子,本来就要承担更多。”

又是三年过去。

李相谋划好了北伐狼庭的大事,这些年国库积累下了钱帛,足以支持旷日持久的大战。

他亲自北上督战,正如当年镇压南蛮一样。

这是拜相以来,李思恭第一次离京,犹如定海神针抽离了东海,一切被他镇压着的妖魔鬼怪再度冒头。

甚至,龙椅上的天顺帝,也在其列。

北伐持续了一年半,即将迫近狼庭了。

李思恭亲自踩在狼庭的领土上,身旁还跟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小将。

他饶有兴趣:“本相听说,你一人率八百骑,破了狼庭五千兵?”

“这都是相爷的功劳。”小将并不居功。

“你叫什么名字?”

“朱平安。”

李思恭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些耳熟。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凡能让他觉得似曾相识的,从来都没有庸碌之辈。

想到这,李思恭勉励道:“本相期待你封侯的那一日,我已为你想好了封号。”

朱平安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被名满天下的李相给予厚望,面露期待:“不知末将可否知晓。”

“冠军侯,勇冠三军。”

李思恭说罢,转身离去。

这一次的北伐至此已经到了尾声。

再要打下去,以他们大元如今的兵马数量,即便打下来了也守不住,浪费力气。

于是,李相当着一众北伐将士的面,宣布了将会有二次北伐的消息。

他再回京师,立刻就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李思恭像是心中有所感应,选择了默不作声。

天顺帝亲自为他设宴,并且直言要给他封王,却被李思恭给拒绝了。

接下来,朝野内外仍然奉行了“休养生息”的国策。

李思恭主持政事,李家的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树大招风,其中不可避免出现了一些害虫。

他严惩其人,但是有关李相图谋不轨的传闻,还是传遍了京师。

直到有一夜醒来。

全副武装的士卒推开了大门,将还穿着寝衣的李思恭及其夫人堵在床上。

“陛下有令,还请李相跟我们走一趟。”

李思恭面不改色,准备起身,一旁的黄三丫却抓住他的手。

李思恭转头,宽慰道:“只是陛下要见我一面,你在家中等我回来。”

说罢,他将被子披在她身上,穿过一众甲士,来到外头。

这位负责抓捕他的裨将,对李思恭很是忌惮,也怕他东山再起,不敢得罪。

“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希望李相莫要为难。”

李思恭点了点头,问道:“现在是哪一年了?”

“天顺三十三年。”

“还差半月。”

这裨将听不懂这话的意思,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这半月的意思,是李相还有半月就五十岁了。

天牢里。

李思恭看着铁栅栏外走来的帝王。

他印象里,这是第二次。

上次,皇帝是来为他开门,可这次就未必了。

天顺帝看着监牢里,这位看着狼狈,却又一点都不狼狈的男人,屏退了左右。

只剩二人时,天顺帝这才开口。

“李师,接下来,就由朕为天下撑伞吧。”

李思恭并未拒绝,答道:“那就劳烦陛下了。”

他的这般顺从,也让天顺帝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是很快隐去,再次开口:“李师再待上一阵子,朕就还你自由。”

闻言,李思恭跪坐而拜,对着天子行了大礼。

“臣李思恭,谢陛下!”

天顺帝刚走不久,李思恭的背后出现了一道红衣人影。

那人悄然开口:“时辰已到。”

李思恭转头,看着红衣女人,语气中多了几分怅然:“知道了。”

……

天顺帝刚走不久,就听到下人紧急来报。

“李相撞墙而死。”

一瞬间,天顺帝感觉身体失去了控制,好像整片天都塌了。

李相的死没能瞒住世人。

那一日,天降大雨,天顺帝禁止百姓出门,违令者死!

于是,这雨就变成了血雨,到后来又变成了兵燹与战火。

天顺帝被狼狈的押着,他看向面前之人,恶狠狠道。

“你是何人,为何要反朕!”

那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憎恶:“我叫朱平安,是李相册封的冠军侯。”

“李相死了,我的侯位也没了,所以你用性命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