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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让他给跑了。”

燕云歌皱着眉头,看起来还有些不甘。

然而,李灵运的关注点却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这人方才藏得极好,你是如何发现他的?”

坦白来说,他本没有发现屋顶上有人,是燕云歌的那句话让顶上的人露出了破绽,自己才能确定有人。

燕云歌挠了挠脑袋,另外一只手放在胸口:“如果我说这是心有感应,你会相信么?”

“我信。”

李灵运已经习惯了在她身上的离奇事情。

不过,这也让他心中生出一种猜测。

又过了一会。

李灵运开口询问:“你方才也见到了那人的鬼面了吧?”

燕云歌点头:“见到了。”

“嗯……你是否会觉得这鬼面熟悉。”李灵运再次试探。

闻言,燕云歌彻底犯难了起来。

她看得出来,李灵运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甚至这个秘密对她来说,很重要。

只怒火……她已经绞尽脑汁了,但是她真的对鬼面没有印象。

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见到。

李灵运听到答案,也就不再强求。

他心中暗忖:“莫不是我猜错了?”

事已至此,武穆已经走脱了,再纠结也没有意义

他们从屋檐跳下。

玄慧方丈也带着武僧从外面赶来。

“李施主,可是有贼人闯入了?”

李灵运点了点头,看着被自己打碎的屋顶,正色道:“请方丈放心,这屋舍我剑池会负责修缮。”

“这是什么话。”

玄慧方丈摆了摆手:“李施主对本寺有大恩,何况这是贼人惹的祸。”

这时,玄昙和尚才心有余悸地走了出来。

他的耳朵上有血渗出,像是被方才的雷音所伤。

他一脸凝重:“李剑主,此人就是武穆无疑。他把放我出来,只怕是另有图谋。”

这话同样引得李灵运深思。

按理说,这武穆本来在暗处藏得好好的,没理由要主动暴露自己。

毕竟,若是没有玄昙这个人证。

他即便推出了当日的神秘人可能是武穆,却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武穆这么做,总不可能只是挑衅自己。

除非——

他有着非来不可的理由,大到让他不惜暴露自己。

“难道是苦海珠?”

李灵运只能想到这么一种可能。

因为,如果武穆的目标是自己,那他大可趁着自己为玄昙施针的时候闯进来,而不是等到玄昙已经恢复了才动手。

除非武穆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动用“祖禅苦海”。

那这个对手就有点太过可怕了。

想到这,他看向玄昙,开口道:“我明日就要离开五阳寺,等我走后,若是苦海珠发生了任何变故,一定要尽快把消息告诉我。”

玄昙点点头:“李剑主的话,玄昙定然谨记。”

有过这么一番交代,李灵运就放心下来。

一禅大师是他敬重的高僧。

玄昙又是心志坚定之人,值得相信。

他不怕武穆会把苦海珠抢走。

因为这东西本质上是以五阳寺的香火作为支撑,唯有在五阳寺里才能积攒力量,离开了五阳寺就只是一件好看的装饰品。

苦海珠的力量经过救治玄昙的消耗,如今已经被榨干了。

等到下次恢复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他这么交代之后,与燕云歌在第二天就启程离开了。

……

马车里。

小青蛇趴在李灵运的手腕上睡觉。

他们走的还是来时的路。

不过,这一路上明显比之前又乱了许多。

成群结队的马匪,从村子里飞驰而出,留下身后的一片狼藉。

他们做出凶狠的打扮,甚至比寻常的流寇还有匪气。

但是褡裢下露出的半边枪柄,却是标准的军中制式。

毫无疑问。

这是有官兵乔装打扮成了马匪,开始趁火打劫了。

燕云歌看到这些狼心狗肺的人尤为气愤,出手杀了几人。

可是接下来。

他们就要为如何处理抢来的东西犯难了。

是还回去?

大概这些东西原来的主人早就被官兵杀了,总不能还给死人,完事之后假模假样来一句“心安”,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自己留着?

那他们与官兵何异。

又或是,看到路旁有面如土色的饥民,然后把手里的粮食和钱财给他们分了?

这听起来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燕云歌就这么做了,本来她还是很骄傲的,觉得自己像是成为了兼济天下的女侠。

照她所想。

那些人得了这些钱财和衣物,大家齐心协力,暂时不用担心会饿死。

这样就不会有人受苦了。

可事实证明,燕云歌还是高估了人性。

他们刚把东西给出去,立刻就引起了大群饥民的哄抢。

分到东西的抢了就跑。

没分到东西的,还会厚着脸皮凑到马车旁。

他们看得出燕云歌不好惹,也不做别的,反正见面就直接跪下,不停的磕头。

仿佛你不给,良心就会不安。

燕云歌当场气笑了!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她提剑下马,吓得人人尽走,然后催促着李灵运驱车上路。

从这之后,她再看到有马匪经过,直接选择了无视。

燕云歌仍然觉得郁闷:“老头子,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没错。”

李灵运驱赶着老马,语气悠然:“做官兵的不自矜,非要披上马匪的衣服,那就该杀。你有吃不完的粮食,遇上快要饿死的人,那也该救。”

燕云歌一脸懊恼:“我若没错,怎么反而吃力不讨好?”

“因为兼济天下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李灵运目光深邃:“人性本恶,所以需要国法来约束。可现在国法也乱了,就需要有人匡正国法。”

燕云歌摇头:“老头子,我想回山了。”

李灵运没有接话。

接下来在经过驿站时,偶尔听见旁人交谈,总算知道了这变故的由头。

简而言之。

这是朝廷对镇南军高层的一次敲打。

如今雍军做大,他们与残余的几支义军,一西一东将大元的南北分隔开来。

这使得大元在北方的平叛过程格外顺利。

因此,天顺君臣就可以抽出精力对南方下手了。

他们手握雍军这么一张王牌。

只要不触及雍王的底线,就可以一次次往下试探,最后再让雍王来收拾烂摊子。

还有南面的“明国公”朱平安。

他的出现本就只是各方妥协的产物,与镇南军一样不得天顺帝喜欢。

所以天顺帝是乐得见到朱平安与镇南军大打出手的。

这一次,朝廷削减了拨给镇南军的军饷份额。

言下之意是让镇南军自己做选择。

要么主动裁减兵马,要么就允许朝廷回收兵权。

不论是哪一种。

对镇南大将军而言,都是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