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东方嘴张了又张,胡曼妮垂下眼闭口不言,就连被浇了一头蛇血的刘棺生屁也不放一个。
虽然不知来历,不知姓名。
但没人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
或者说,没人敢怀疑。
灵气复苏,沉寂多年的各家重拾修炼,百家争鸣,各不服输。
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人会蠢到主动送死。
所有人都失去了语言能力,直直盯着青衣女人,后背上汗毛一根,一根地竖起。
巨蛇尸体尚且温热,狰狞蟒身就离自己几米远。
体内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基因里对于巨物的恐惧一遍遍浮现。
徒手钓巨蟒,竹竿爆头。
这是只出现在动漫或者小说里的夸张情节。
他们练武的时候,听说过武功练到极致,是能躲子弹的。
刘家跟吕家人,从前都是在黄河上讨生活的,自然知道人类如果能打破身体极限,能做到怎样的程度。
——就比如刘、吕两家的孩子,从小就练习下水闭气,再用特殊水草擦身子,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大了,能在水底憋气半小时不带换气,甚至是浑浊水下,也能睁眼视物。
但眼前人的力量,明显已经超出人类范畴了吧?!
难道这就是龙虎山上下来的含金量??!
秦越站在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麻姑娘,只觉得心怦怦直跳。
她刚才看的清楚,这条蛇,是出水的一瞬间,被麻姑娘一杆子戳爆眼球弄死的。
只凭借一根细细的竹竿,和一条再普通不过的钓线,就能凭空甩起数吨重的巨蟒。
这已经不是物理学范畴能解释的了了。
虽然同国外相比,大夏整体太平许多,但随着灵气增多,许多以宗族为首的势力又开始慢慢浮现。
如果大夏也能掌握这样强悍的力量……
到时候就算想乱也乱不起来。
她在麻姑娘眼里,会不会跟这些人,甚至是这条死蛇,其实没什么分别?
秦越闭了闭眼,慢慢吐出一口气,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冲破桎梏,“啪”的一声轻轻碎掉。
站在她旁边的吕东方跟胡曼妮似有所感,下意识看过来,倒吸一口冷气。
武者之间是能互相感受到彼此微妙变化的。
刘棺生也注意到了这点,脸色微变,低低发出一句惊呼:“卧槽!”
就是这一句,打破了寂静,站在高位的女人垂下的目光,忽然就轻飘飘落在了这里。
意味深长。
秦越暗道不好,吕东方后脑勺一凉,刘棺生却还一脸懵逼。
……
……
第二场试炼还没开始,现场就已经闹出了大动静。
本地负责组织活动的部门负责人,看见那巨蛇,“呼啦啦”晕过去,当场被拉走三个。
好在试炼场地选在偏僻的地方,附近十几公里内都没有村落人烟,不然视频资料传出去,官方又要经历一次网络爆炸。
试炼场四周被围起来,没有麻姑娘的首肯,没人去动那条巨蛇,就这么任由它躺在碎石滩上。
——得亏眼下即将入冬,河边蚊虫苍蝇不多,尸体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腐烂发臭。
第二轮试炼将会在夜间举行,现场负责人脑袋一拍,立马美滋滋临时变更试炼场地:
就在这!
天底下还能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反正那位只说不让吵到她,大不了再加一条试炼规则嘛!
麻姑娘坐在准备好的蒲团上,专心致志地给手中的新竹竿绑线。
她的动作慢吞吞的,看着有些不熟练,但带着些从容不迫的优雅。
“噗通!”
钓线入水,溅起一片水花,有人影在下面浮浮沉沉,很快就消失不见。
手持竹竿的麻姑娘却满不在乎,只撑着下巴,眯着眼睛假寐。
偶尔,她也会抬头欣赏表演,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清风过耳,与她无关。
秦越却莫名觉得,好似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她甚至都摸不透,对方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她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多说,安静的像是具人形雕塑。
良久,麻姑娘才像是闲聊般开口:
“我先前果然没有看错你,这才不过数月,你便能凝炼精气,开了体内第一处关窍,相当于炼气一层。
待你把这《小十二锻骨法》中关窍悉数打通,便能在体内丹田处开拓气海,凝练灵气,有望筑基。”
这是麻姑娘这么多天,第一次主动提起修炼事宜!
“多谢麻前辈当日赠功法之恩,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有今日修为。”
秦越心中忐忑,但却一个字也不敢漏,咀嚼着慢慢记下,刻印在脑子里:
“只是不知道这功法,可能传于他人?”
“既然这功法已经给你了,那便是你的东西了,这几日你待我用心,老身也看在眼里。”
麻姑娘抖了抖鱼竿,自然无比道:
“我镇妖司本历来赏善罚恶,有教无类,虽说年月轮转,如今镇妖司之名鲜少有人还记得,但如今的公门,爱重百姓,赏罚分明,比从前衙门之人胜出不知几何,倒颇有我镇妖司之风。
《小十二锻骨法》本就是借助气血凝练,锻体强身,又以浩然正气养身,最适合公门之人修炼不过。
这法子借你的手,落在公门人手里,也不算辱没了它的来历。”
这算是,在麻姑娘面前过了明路?
以后官方人也能正大光明修炼锻骨法了?
“麻前辈,这太……”
秦越内心波澜四起,紧紧抿了抿唇,短发晃动几下,不知该说什么,眼神又落在河心——
鱼线上没有鱼漂,看不清水下动静,但随着鱼线剧烈抖动,麻姑娘眼神微动,忽的站起身,直直提起鱼线,把绑在末端的两个人甩出几丈远,重重落在岸上!
“哗啦啦……”
“哗啦啦……”
水中再度浮现巨大黑影,一条比今早还要壮硕些的棕色大鳖直直跳出水面,追着“鱼饵”张口要咬,横空里又飞来一截竹竿,像是戳进豆腐里一样,“噗”地轻轻一响,深深刺入大鳖天灵盖!
大鳖头上顶着竹竿,鲜血直流,正想跑,却又被飞来的细细鱼线绑住脑袋,直直扯上了岸!
“轰!!”
“哗啦啦啦!”
“轰!”
巨鳖从天而降。
又是相似的画面,又是相同的死法。
半死不活的巨鳖落在巨蟒尸体旁边,背对背叫绑起来当鱼饵用的刘棺生和吕东方,脸上“吧嗒吧嗒”往下落的,不知是劫后余生的泪水还是河水。
俩人刚刚看见河里那大鳖冲着自己张口,都快要尿裤子了。
——您,倒也不必如此言而有信。
说绑人当鱼饵就绑人当鱼饵啊?!
刚刚要是再慢一点,他俩可就成鳖粮了!
自认为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不约而同相当响亮地抽泣一声。
麻姑娘扫了一眼,不远处要哭不哭,眼角含泪的胡曼妮,这才甩了甩手里的鱼竿:
“不必陪我钓鱼了。”
我们那是自愿的吗?
你管这叫陪您老人家钓鱼?!
俩人欲哭无泪,等不及找人解绳子,背对背挤着站起来,跟条咕涌的大胖虫子似的往旁边拼命蹦跶——
看样子,接下来只要麻姑娘在场,两个人都不会再找事了。
秦越唇角含笑。
……
第二场试炼如约开始,偏僻的黄河边乱石滩上,头一次被大灯照得恍如白昼,巨蛇和巨鳖的尸体躺在一起,参赛的三十几个人一声不吭,没人敢再抱怨半句。
谁敢啊?
早上闹事的那俩人,被挂在鱼线上放黄河里冲了大半天,要不是家传的闭气功夫好,早成黄河漂子了好吗?
那位到底是什么人啊?!
所有人心里都打鼓似的,哪怕脑子里胡思乱想,想着私下里传消息回家暗中调查,也绝不往河边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