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灭,青雨落!
大雨,终于如期盼已久的天赐甘霖,倾盆而下。
成串的雨珠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水幕,将青整个并州紧紧包裹。
街道上,因为各种原因滞留在并州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
有人跪地哭嚎,有人发疯似的狂笑,有人伸手捧着雨水疯狂的往嘴巴猛灌……
更多的人则感知着这期盼已久的雨水,默默抽泣。
他们丝毫不顾雨水淋浇,仰起头,任由那狂暴的雨水冲刷着身体。
时隔三年,这场大雨的到来,并不能立刻改变他们的生存现状。
但她的到来,给了百姓无尽希望。
令人绝望的旱灾,终于过去了!
白天……黑夜……黑夜……白天……
这一场大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
似乎老天也想把这几年亏欠并州的雨水一次性还清。
第四天,雨过天晴。
并州城之内的街道上,还有不少雨水残留。
一行人踩着雨水,从南门缓缓走入。
为首一人,正是大商摄政王楚南离。
他身披大黑蟒袍,步伐沉稳。
雨水在他周身溅起细密的水珠,却丝毫未减其英姿。
晨光映照在他坚毅的脸庞上,为他刚毅的面庞平添几分柔和。
楚南离身后,数位身着甲胄的将领紧随其后。
他们神色肃穆,看向楚南离的眼神既崇敬又敬畏。
街道两旁正在清扫雨水、修补房屋的百姓看着他们一行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敬畏的光芒。
楚南离并未打扰百姓,而是向着街道前方不远处的一名中年文士快步走去。
走到近前,他作了一揖,朗声道:
“末学后进,见过庞先生!
此番能兵不刃血拿下并州,皆赖先生之功。”
此人,正是鬼谷双雄之一,孙嘉师弟,庞诩。
庞诩身着素衣,面容清癯,眼神淡然。
他微微侧身,避让半礼。
然后躬身回礼,开口道:
“王爷过誉,若无王爷冲锋在前,斩杀臧洪,庞某的计谋也无处施展。
此番能助王爷一臂之力,庞某已感欣慰。”
楚南离闻言,笑容温和。
他深知鬼谷双雄的智谋与才能,对于此次能得庞诩相助,心中自是感激不尽。
“庞先生谦虚了,先生的智谋,天下人早已耳闻。
此次本王来见先生,还有个不情之请。”
“王爷请讲。”
“兖州乱局越发严重,本王需要立即奔赴兖州,处理乱局。
因此,还请先生暂时屈就并州太守之职,帮助并州百姓度过难关。”
庞诩闻言,目光微闪,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轻轻点头,淡然道:
“王爷既有此需,庞某自当义不容辞。
并州百姓正处于重建家园的关键时期,庞某愿尽绵薄之力,助王爷稳住并州局势。”
楚南离闻言大喜,连忙再次作揖:
“得先生相助,乃本王之大幸,亦是并州百姓之大幸。
本王已命临近的青州、豫州精兵干吏前来协助先生,从其他州府调派的粮草不日也将到达。
辛苦先生了!”
说罢,楚南离便从皇城司司命手中接过圣旨与并州太守金印,递给庞诩。
周围之人看着这一幕,眼神一缩。
楚南离好大的权利!
竟然可以直接调用圣旨任命一州太守!
摄政王之名,名副其实!
……
前并州太守臧洪晋升洞虚又被摄政王楚南离斩杀,鬼谷双雄之一庞诩就任并州太守……
这些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大商各地传播开来。
甚至,传递到了北蛮、东夷……
西疆,平西王府。
“砰!”
平西王姬兴翰再次狠狠的砸碎了一只平素非常喜爱的茶杯。
茶水四溅,碎片散落一地,映照出姬兴翰铁青的脸色与怒不可遏的眼神。
硕大的书房之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水成冰。
“好一个楚南离,竟敢如此嚣张!”
姬兴翰怒喝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恨与不甘。
他身为平西王,手握重兵,一直以来都是大商王朝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然而,这一年多来楚南离却突然崛起。
可以说,楚南离的强势崛起将他多年的谋划彻底打乱。
原本他与张邦正一起谋划,等楚南离被永定帝秘密诛杀之后,起兵入侵南疆。
届时,西疆南疆合为一处。
他进可威逼剑南道、江南道,甚至直指京师;退可固守四州之地,划地为王。
然而,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雾里看花。
楚南离的确离开了南疆,但却没死,反而成为了大商摄政王,总领天下兵马。
这些都不关键!
最关键的是,楚南离在兵卒与百姓之中的声望太高了。
以至于姬兴翰不但不敢随意入侵南疆,反而还要防备镇南军四大军团攻入西疆。
这样一来,他不太敢如之前与其他人约定好的计划一样,竖旗造反。
东疆。
安东王府。
安东王世子正在与幕僚商议。
“先生,按照冢师所言,现在应该已经有反王举旗。
但为何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而且大商其他州府的守备军并未调动支援并州和兖州。
我们,应该如何?”
“若我们率先举旗,能有几分胜算?”
安东王世子幕僚眼眸微低,闪过一丝哀默之色。
他不明白,世子怎么好好的就要造反?
现在你连安东王世子之位都还没坐稳,没有掌控安东军,凭什么造反?
就凭冢首那虚无缥缈的许诺与天命之言?
若冢首真那么牛逼,真的有天命,也轮不到你!
当然,这些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因此,他心中虽有诸多腹诽,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色:
“世子殿下,眼下局势未明。
且不说各路反王为何没有按照谋划举旗。
世子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把安东军牢牢掌握在手中。
只要掌握了安东军,世子就能进可攻,退可守。
因此,臣下认为,我们千万不能先举反旗。”
安东王世子眉头紧锁,显然对幕僚的分析并不满意。
他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
“可冢师所言,我乃天命所归。
若其他人不举旗,我就要一直等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