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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克苏鲁:伦敦黑潮 > 第235章 融脑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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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我很惊讶。”布莱克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您可不是那种会翻别人遗物的人,您认识她吗?”

“算是认识吧。”菲勒蒙回答。

“我就猜到了。”

简短的对话尴尬地结束。他们站在玛丽小姐的住所前。菲勒蒙犹豫了一下,布莱克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耸了耸肩,拉了拉门把手。

“等等。”菲勒蒙说道。

门没有锁。

“这是犯罪。”

“没想到您还分得这么清楚。”

“我再说一遍,别让我和你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打开的门后,是满是灰尘和脚印的肮脏玄关。看来除了警察,确实还有不少人来过这里。布莱克先走了进去,菲勒蒙紧随其后。

布莱克戴着手套,一边扶着墙一边往前走,在墙上的一幅画框前停了下来。画框里没有照片,只有常年未擦拭的灰尘上清晰可见的最近的手印。

“看来她在这里住了很久。”布莱克吹着口哨,把画框从墙上取了下来。菲勒蒙用手杖敲了一下他的手。

“哎哟!”

“别想在我眼皮底下偷东西。”

“我只是看看,我又不是小偷。”布莱克委屈地辩解道。

“您也知道,这不是我的专长。”

“入室盗窃?”

“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会引起误会的。我的主要工作是消除人与人之间的误会,打开彼此的心扉。”布莱克不为菲勒蒙的讽刺所动。

“但人际关系只存在于生者之间,处理死人的后事可不是我的领域。”

“少废话。”

他们继续往里走。除了摆放着高级家具和带有异国图案的地毯、挂毯之外,玛丽小姐的住所看起来和普通的民宅没什么两样。菲勒蒙认识她,所以对这种充满诗意的氛围感到惊讶。

“您不问问我的目的吗?”布莱克问道。

“我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而且,就算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布莱克漫不经心地翻动着家具,头也不抬地说道。

“很明显,总是千篇一律。虽然是我的工作,但其实并不重要。”

“你也这么说?”

“替别人收拾烂摊子能赚多少钱?这也是老生常谈了。就像我之前说的,这活儿我并不擅长。”

“那你为什么接?”

听到菲勒蒙的问题,布莱克微微侧身,嘴角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您终于问了。”

菲勒蒙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自相矛盾,脸红了。布莱克平静地反问道:“那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只是确认一件事。”菲勒蒙没好气地说道。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问问题又不要钱,万一您愿意告诉我呢?而且,就像我刚才说的,消除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是我的专长。能不能问出答案,就看我的本事了。”

很难想象有多少人被他这种乐观的态度和英俊的外表所蒙骗。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两样东西都无法打动菲勒蒙。

他们没有商量,各自在房间里搜索起来。布莱克是为了他的委托人寻找某些东西,而菲勒蒙则漫无目的地翻找着,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他只是隐隐觉得,像玛丽小姐这样坚强的女人,应该会留下一些线索。然而,她的住所已经被人翻了个底朝天,随着时间的推移,找到线索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就在这时,一本书映入了菲勒蒙的眼帘。

这纯粹是偶然,因为地板上到处都是散落的书籍,大部分都堆在书架前。显然,某个不识货的外行人粗暴地翻找过这里的东西。

但这本书却孤零零地躺在远离书架的地板上,而且和其他书籍不同,它没有被翻阅过的痕迹。

菲勒蒙不由自主地走到书前,弯下腰。布莱克立刻有了反应。

“是古籍啊,虽然我不太懂它的价值。”

看到布莱克感兴趣,菲勒蒙迅速拿起书。布莱克似乎早有预料,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写的是什么?”

“圣经?不,应该是寓言故事。”菲勒蒙一边翻阅一边自言自语。书是用古法语写的,阅读起来并不容易。他大致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单词,但甚至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读对了。

“恶魔,关于某个伯爵的故事。恶魔伯爵?带有基督教教义的书?恶魔有孩子,然后……”

菲勒蒙突然合上了书。玛丽小姐是一个神秘秘密组织的成员,他不认为她书房里的这本古籍会毫无意义。

虽然菲勒蒙不认为布莱克能理解这本书的意义和价值,但他知道布莱克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这种东西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看到。

“这本书我得带回去研究一下。”

“您平时就够两面派的了,今天这是变本加厉了?”

“你也拿点东西吧,灵活点。”菲勒蒙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地劝说道。

布莱克虽然仍然心存疑虑,但他似乎并不认为这本书有多么重要,所以没有继续追问。最终,布莱克去寻找其他值钱的东西,菲勒蒙则把书小心藏进了怀里。

然后,他站在原地,思考着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这本书与其说是被藏起来的,不如说是被随意丢弃在那里的。它离书架有一段距离,如果是意外掉落,位置未免太奇怪了。

如果说是之前翻找书架的人干的,这本书却完好无损,没有一丝褶皱,这又说不通。这样看来,很有可能是有人在翻找书架之前,特意把这本书拿了出来。

如果从书架上拿出来,就肯定会阅读,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玛丽小姐。到这里为止,都是非常合理的推测。

菲勒蒙整理了一下思路。

在临死之前,玛丽小姐因为某种原因,在深夜里拿出了这本书阅读。然后,她没有把书放回书架,而是直接丢在了地上。之后,她拿出一个积满灰尘,很久没有动过的旧衣箱,从里面拿出一件旧睡衣换上。

然后,她从露台上跳了下去。

菲勒蒙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太过奇怪的,感觉就像几个毫不相关的事件被随意拼凑在一起。但他此刻感受到的,却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不久前见过类似的死亡方式。那是什么来着……

“您在想什么?”菲勒蒙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布莱克似乎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轻松地走了过来。菲勒蒙这才感觉到手杖连接处传来的疲惫感。

“你都弄完了?”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布莱克答非所问。他顿了顿,突然问道:“您刚才问我为什么接这活儿,对吧?”

“是啊,怎么了?”

“其实我另有目的。”

他继续说道:“这件案子,怎么说呢,只是顺路而已。我想着既然要调查,不如顺便赚点外快。”

“你突然转性了?”菲勒蒙警惕地问道,对布莱克突然的坦诚感到不安。

“这起案件疑点重重,我来之前也做过一些调查。那位已故的玛丽小姐,非常可疑。她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财产,却独自一人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而且,她还置办了不少高档家具……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布莱克突然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菲勒蒙。菲勒蒙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把我当成某种预兆了?”

“我并不否认。总之,我觉得,既然是您认识的人,而且您还亲自来调查,那她的死肯定不简单。我猜,这不是自杀,您不也这么认为吗?”布莱克大胆地断言道。菲勒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说过,这是我的专长。”

菲勒蒙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意识到布莱克是在说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他皱起了眉头。

“你耍我!”

“我没有说谎。我只是顺便验证一下我的猜测。”布莱克厚颜无耻地说道。他的态度泰然自若,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见面时,我对您说过的话吗?”

“爱德华?”菲勒蒙下意识地问道。但布莱克似乎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上次也提到了这个名字,是谁?”

“没什么,抱歉,忘了它吧。”

“我说的是格林尼治,天文台。”

听到布莱克的话,菲勒蒙的记忆终于被唤醒。之前布莱克提到陨石诉讼时,曾告诉他一个关于格林尼治天文台的秘密传闻。虽然大部分内容都像仲夏夜之梦般消散了,但菲勒蒙当时为了套取更多信息,故意装作知道的样子。

那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天文台已经关闭两年了。那些迟钝的天文学家们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格林尼治历史上,还是第一次连续两年没有举办天文学会议。相反,那里的安保却越来越森严,我安插在格林尼治大学的线人已经彻底断了联系。”布莱克难得地用焦虑的语气说道。虽然他的语气轻松,但实际上他似乎更加焦躁不安。

“一开始,我以为是x行星,也就是太阳系中未被发现的第九颗行星。”

“你是说冥王星?”

“但即使是这样,虽然我是个外行,但我觉得仅仅是为了发现一颗新行星就关闭天文台两年,时间也太长了。那些学者们都躲在里面不出来,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的。”

布莱克突然改变了语气,用菲勒蒙熟悉的贪婪语气说道:“您也知道,锁得越严实,里面的钱就越多。”

“你的问题就是动不动就谈钱。”

“维持体面可是很贵的。”

他的语气很奇怪,菲勒蒙有时很难分辨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那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后来我又想了想。”

“真是稀奇。”

“您真会开玩笑。”布莱克没好气地回答,然后又恢复了严肃的语气。根据经验,每当他认真起来,就会有麻烦事发生。

“前年,陨石诉讼期间,格林尼治天文台关闭了大门。去年,关于x行星的传闻甚嚣尘上。天空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今年……”

他停了下来,看起来只是静静地站着,但他的眼珠却在快速转动,像是在估算着什么。当然,他估算的,只有金币的重量。

似乎得出了什么结论,他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是个秘密,但我最近收到了不少奇怪的报告。您听说过融脑热吗?这是一种在贫民窟流行的疾病。”

“因为工作原因,我略知一二。”

“简单来说,就是患者会逐渐失去记忆,然后在高烧中死去。所以,人们称之为融脑热。至于是不是真的大脑融化了,得解剖尸体才能知道,但哪个医生有胆量去解剖瘟疫死者的尸体呢?”布莱克解释道。

随着他的讲述,菲勒蒙心中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那是关于死亡的记忆。他认识一个这样死去的人。

奥斯卡·斐亨利医生。

这位皇家学会的成员,在收集揭发学会罪行的资料时,最终失去了记忆,被车撞死,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因为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怪病,很多医生都拒绝治疗。这确实很棘手。据说,死于这种热病的人有两个共同点。当然,这只是传闻。”布莱克压低了声音。

“第一,是目击报告。每当有人死于这种疾病,周围的人总会看到某种动物。大小和猫狗差不多,没有毛,行动敏捷,总是出现在夜幕之下。”

“然后呢?”

“第二,死于这种热病的人,都是在晚上死亡的。即使是躺在病床上的人,也会自己走到室外,暴毙街头。无论哪种情况都很可疑,但我调查后发现,这不仅仅是怪谈。虽然在这一带很少见,但只要去稍微贫穷一点的街区,早上就能轻易看到一两具尸体躺在路边。”

正如他所说,即使是外行人也能听出其中的蹊跷,很难将其解释为生理上的疾病。

而菲勒蒙知道很多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