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什么盗窃,我们不清楚!”
一段时间之后的大厅二楼,一名被临时喊来的玩家一屁股墩在了段青面前的座位上,他先是斜着眼睛听完了段青的简单介绍,然后才吊着嗓子摆开了一脸不满的表情:“你们就为了这种事把我抓来?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毕竟尘雨残月将你犯下的‘罪过’说得一清二楚,听起来都不像是编的。”坐在案桌对面的段青支起了双肘,深邃的微笑也隐藏在了自己交握的双手之后:“听说你们也保留了一些逆风悠然之前留下的声望,所以和法师议会走得很近,与魔法帝国开展的那段最激烈的时间里,我们似乎也从未关注过你们的言行,所以——”
“所以就怀疑到我们头上来了?真是笑话!”将手中的长剑重重拍在了案桌上,那玩家一怒站了起来:“我们有什么能力入侵七人议会的魔法实验室?又有什么能力从中偷出重要的资料而不被大魔法师发现?”
“理论上确实不太可能,但要是算上魔法帝国那边的手段就不一定了。”没有被对方前倾的身姿与狂怒的气势所惊倒,一动不动的段青眼中露出了几分危险的光芒:“毕竟跑到大魔法师的办公场所来偷资料的人,多半不是为了什么好事,不是么?”
“……你们这个帽子扣下来,让我们拂风很难办啊。”脸上的怒意渐渐收敛消失,面对的那名战士玩家板着脸将声音压低到了极致:“你们想指责我们暗中通敌吗?”
“你也可以当成是我们的一种‘看重’,毕竟如拂风这般份量的行会,若是选择了魔法帝国那一边,对我们联盟来说终究是一个巨大的损失。“段青微笑着回答道:“我们也不希望最坏的情况发生,所以你看——”
他向着自己的身后展示了一下,同时指向了身后除雪灵幻冰以外空空如也的每一处角落:“要是我们真的想要找你们的麻烦,我们不可能只带两个人过来,这未免也太看不起你们拂风了,对吧?”
“因为这种理由而被你们喊来,本身就已经超过我的承受范围了。”那战士玩家将自己的那张不悦的脸渐渐凑近:“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至少先走个过场,把该聊的事情聊清楚。”同样将脸凑近过来,段青的半边臂膀微微前伸,按在桌面上的半个身体也微微侧了侧:“比如:水1月30日的夜晚,你们是不是拜访过这座大厅?”
“有这样的事情吗?”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那战士玩家脸上的表情依然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这也是尘雨残月那个老登告诉你的?”
“自由之翼为什么知道这种事情,你应该心里清楚。”段青用微光隐约显现的双眼示意了一下对方的胸口:“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故意编了一套说辞来诬陷于你,所以一切还是要听你自己的解释,永夜寒风先生。”
“好吧,我们确实有过这么一次行动,目标是普拉德·英菲利迪。”被段青称为永夜寒风的战士玩家半晌之后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面:“这个名字你应该还记得吧?”
“那是当然。”段青顺势点头回答道:“请继续。”
“我们拂风有个任务在他身上,但他已经不在了,所以这个任务也理所应当地断掉了。”那战士玩家的手指在眼前的案桌上微微敲打:“我们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这条任务线,所以想要趁着罗穆路斯离开的时机,去他的住所找一些线索,如果能从身为导师的他那边找到一些有用的情报,那个任务说不定就能继续下去,不过——”
“不过什么?”
“还能是什么,我们没有成功。”
摇头晃脑地收起了前倾的姿势,永夜寒风将头扭向了一边:“罗穆路斯已经动身前往前线,法师议会总部这样的地方我们又不敢硬闯,最后只能作罢收工,其他的什么事都没干。”
“……”
就这么望着对方看了半晌,段青最终没有从眼前的这个玩家脸上看出任何作伪的成分:“听上去好像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不过……普拉德·英菲利迪的故事,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知道,一个潜藏在法师议会、最后还混成七人议会首席魔法学徒之一的‘叛徒’。”永夜寒风不屑地摇了摇头:“若不是他,我们拂风的实力肯定能更进一步,要是能借着罗穆路斯的关系在法师议会平步青云,我们说不定就能和当时的维扎德掰一掰手腕——哈!但他们现在也已经遭殃了!感觉心里平衡了好多呢!哈哈哈哈!”
“看来你们对逆风悠然被挖走的事情依旧怨念很深啊。”段青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他也只是普通地被高级战队以及俱乐部挖走了而已,放在职业界也算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你不知道他的这一步对我们拂风的伤害有多深。”收起了自己的笑声,永夜寒风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像我这样的人还算是骨头比较硬的,觉得没什么希望的人早就离开了,有的去投奔了微笑屠夫和他的小营地,有的投奔了其他野团和小行会,相信我们可以在没有高手的情况下东山再起的人根本就没几个。”
“我们铁了心要证明自己,就算没有职业选手级别的人坐镇,我们也可以站起来!”说到这里的战士玩家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然后好好地打一打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的脸!整天就知道舔高手,舔大人物,舔得都忘记了自己的姓氏,忘记了自己有几根骨头!”
“有什么问题和困难,你可以尽情向语殇那边提出,我们不会亏待你们的。”于是段青只能苦笑着结束了这个话题:“有关尘雨残月提供的线索和举报,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怎么,罗穆路斯那个老家伙丢东西了?”抱着双臂向后一靠,永夜寒风斜着眼睛翘起了自己的半边嘴角:“我们反正没怎么和那个老家伙接触过,不过本着优质玩家五好青年的责任和态度,我们也可以向你提供另外一条线索。”
“你们再去找‘他’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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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就来问我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公正之剑的当家会长板砖也成为了段青被“提堂问审”的对象,风尘仆仆赶到此地的他苦笑不已地指着自己有些发灰的鼻子,身上也萦绕着经年累月的近战玩家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公正之剑家大业大,也有可能是你的哪个不知名的下属玩家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才被别人误以为是你做的吧。”段青也露出了几分无奈的表情:“若真是这样的情况,那我们这条线索也就断掉了。”
“只是拂风的那群不成器的家伙自己编造出来的谎言而已,没必要这么相信他们吧。”板砖皱着眉头摊了摊自己的双手:“那我现在也编一条某某某曾经在水1月30日前后入侵过依默瑞德大厅的信息,你也会被轻易转移注意力,然后放走我么?”
“我们当然也对那个永夜寒风进行了详细的盘问。”站在段青背后的雪灵幻冰冷冷地回答道:“当然,对于你们一直狗咬狗的这种行为,我们是来者不拒的,你但‘编’无妨。”
“不不不,我可没有他们这么闲。”
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左右,板砖将自己手上的拳套也摘了下来:“他们又没有每日任务和指派委托需要完成,也没被你们这些土财主分配神山周边的防守区域——要知道我们现在已经缩减到了只剩三个团了!其中一个团还要专门为拉来的新人刷武器刷装备刷技能书,人手可是紧缺得很!”
“看,大行会有大行会的忧虑,朝日东升和格德迈恩就从来没向我们抱怨过这些。”于是段青向着自己身后的雪灵幻冰一摊手:“当然,这也证明了你们还有着大行会基本的架子和底蕴,假以时日,你们应该还能重新恢复到顶尖行列之中吧。”
“不要恭维我,我可听不得这些。”摆了摆自己的双手,板砖叹息着继续说道:“越是忙碌劳累,越知晓当一个会长是有多么不轻松,之前对我们那位老会长的埋怨和不满,现在看上去也觉得像是一个笑话了……唉,说起来,那位老会长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呢?”
“咳咳。”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段青掩饰着自己的表情重新抬起了头:“还是简单谈一谈眼下的问题吧:你确定在罗穆路斯离开的这段时间中,你和你的团员们没有来过我身后的这座大厅?”
“没有。”同样收拾起心情的板砖动作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又不像之前你找过的那两个人,一个以前和法师议会有关系,一个现在和法师议会有关系,我们公正之剑的魔法师玩家也不多,大部分也没有攀上逆风悠然那样的高度……你们就没有其他像样的线索吗?”
“我这里有一份维金斯议长提供给我的议会厅出入记录,里面包含着所有曾经出入过议会厅的人的魔法标记——当然,除了合法的时间记录之外,非法的部分也有。”装模作样地抖了抖手中的那张长长的纸页,段青微微提高了几分自己的声音:“因为七人议会声望极高、实力也极高的缘故,正常情况下也没有人会关注这些‘不明记录’的来龙去脉,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水2月3日的这几条,也就是永夜寒风向我们打小报告的几条——”
灰袍魔法师的话音故意停顿了一下,手指也在反扣过来的纸页背面轻轻点动了几下:“请板砖会长好好回想一下,你们公正之剑真的没有在那天进入过大厅么?”
“你这问得我都有些不自信了。”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板砖那憨实的方形面庞也逐渐堆砌在了一起:“但就算是仔细回想,我也根本记不清两个月前的会里都有什么日程安排,诸如跑任务、接委托、做活动之类的,他们有没有好好执行我也不清楚……那段时间是联军方与魔法帝国打得最火热的时间段吧?”
“没错,就是那段时间。”段青点了点自己的头:“后来罗穆路斯带着法师议会的魔法师上了前线,再后来就是翡翠之塔的那场大会战,我们从中救出了大魔法师克莉丝汀,魔法议会则损失了至少三名成员……”
“啊,有印象了有印象了。”板砖立刻拍着巴掌回答道:“那场战斗我们公正之剑也参加了,虽然没有捞到多少油水,不过还是从法师议会那里拿到了不少声望奖励……唔。”
“我好像确实接到过相关的任务,就在那场战斗之前。”
“……你说的是法师议会征召战员前往营救的那种紧急委托吧?”
“不,不是那种任务,是更早的时候。”
因为苦苦回忆和思索,板砖的眼眉又一次在段青的面前堆砌在了一起:“因为紧急委托的临时性很高,之前我赶到战场的时候还特意问过一团的人有没有先把委托任务接下来,结果他们的回答是‘早就接过了’,是用法师议会的信件交到我们手中的。”
“拥有法师议会官方印章的信件?”段青惊讶地问道:“这种东西可做不了假啊。”
“对啊,所以我就没多想。”板砖点了点自己的头:“我还特意问过送信的人是谁,结果一团的团长说‘不是人类,而是使魔一类的存在’,大概是用什么奇怪的信鸽送来的吧。”
“但这样的话,时间就对不上了。”后方的雪灵幻冰声音严肃地问道:“信件的送达时间是几号?”
“我没有印象,当时肯定也没再多问。”板砖犹豫着回答道:“但结合你们现在提供的会议厅出入记录来看,或许就是那段时间发生的吧。”
“如果你们愿意等的话,我可以去找一团的团长问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