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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喝!哈!”

同一时刻,位于神山临时营地范围里的另外一座帐篷中,赤膊的青年剑士此时也正举着自己的长剑在彤红色的温暖帐篷内挥汗如雨,一刻不停地劈斩着自己手中的武器:“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呼!呼!呼!呼!”

一直重复的剑音呼啸终于在某个时刻停下了,气喘吁吁的剑士玩家随后也带着一脸的疲惫瘫坐在了地上:“还,还有一组……呼……呼,咳咳,咳咳……可恶。”

不知是因为过度劳累而出现了反抗的情绪还是因为对自己的无力而感到不甘,大汗淋漓的青年剑士咬着牙露出了凶狠的光芒,那一直未曾放松的剑柄随后也在他咬牙试图坚持的动作中再度竖起在剑痕斑驳的地面上,伴随着那挣扎着爬起的身躯而与坚硬的岩石摩擦出了吱吱的声响:“这点……程度的……苦练,怎么可能……难得……住……我……”

“不打算搞出负面状态的话,你最好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说。”一声叹息随后自帐篷之外响起,与之相伴的还有若隐若现的一道身影所发出的醉醺醺的叹息声音:“我看到了你想要变强的决心,不过劳逸结合还是很重要的。”

“俗话说:欲速则不达啊。”

安静下来的帐篷内外与营地其他角落各个区域的夜晚喧闹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只有响起在帐篷外的咕咚咕咚喝酒声还在随风缓缓飘荡,平息了自己剧烈喘息的青年剑士随后也咽下了自己的口水,用警惕中带着好奇的语气开始询问:“你……您是?”

“败将而已,不足挂齿。借酒浇愁,孤伤自舐。”似乎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来自帐篷外的酒客声音低沉地回答道:“倒是你,听说你是那个剑北东的朋友……嘿,真是天生的好命呢。“

“正因如此,我才一直不好意思以朋友自居。”声音变得低沉了起来,青年剑士神色黯然地回答道:“他可是大家族的子弟,而且游戏也玩得这么好,要不是因为一直要照顾我,还要为我打抱不平,他也不会惹到这么多的仇人,磕磕绊绊地走到现在。”

“没错,剑北东的实力一直都毋庸置疑,即便是有你这样的累赘,想必也对他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吧。”帐篷外的酒客灌着酒回答道:“不过……你是他现实中的朋友,这份影响力多半也会与众不同。”

“现实中的朋友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青年剑士失神的面庞也出现在不停滴落的汗水之间:“这样的话题,我在过去的时候也听说过很多次,很多人聚集在我身边阿谀奉承,对我的指挥言听计从,实际上就是看中了所谓的‘紧密朋友’关系,希望可以通过我和那个阔少搭上线,在游戏世界与现实世界中鲤鱼化龙,凤凰攀枝。”

“曾经身为会长的我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我的内心不免也有些沾沾自喜,享受着我的这位朋友带给我的便利和影响。”青年剑士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沉:“不过有人吃这一套,自然也有人不会吃这一套,维扎德摧毁了我的行会,将那些想要攀附的会员们一并接收了过去,便是用这样的方式打破了我无尽的美梦与幻想。”

“啊,我知道那件事,那也是剑北东后来闹出的一连串事件的起因。”酒客醉醺醺地大笑了起来:“真是铁杆朋友啊,为了你居然与维扎德对立到如此地步……那些背叛了你的会员们,后来应该都后悔了吧?”

“我不知道,我只是像个懦夫一样逃避到了现在。”青年剑士摇着头回答道:“剑北东的恩情,我一直都无以为报,我只能像现在一样不停锻炼自己,希望可以变强一点,不再成为团队的拖累。”

“又是一个拿着天胡的剧本当弟弟的家伙。”

发出了一阵了然的低笑,隔着帐篷躺坐在地上的酒客仰头望向了无数篝火照耀之下的夜空:“这辈子拿着这样的剧本最后却活得像个弟弟的人很多,而且大部分人都后悔了,从你现在的模样看来,你倒是还没有堕落到让人看不下去的地步。”

“正好我也跟维扎德有那么点小小的仇怨,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与我结成同盟?”将酒壶重重地顿在了地面上,酒客吐露出了自己的来意:“当然,我在现实中也是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曾经被维扎德的那群混蛋们拿来欺负的那种,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们倒下了。”

“……这位不知姓名的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抹着快要滴进眼中的汗水,青年剑士犹豫了许久之后才斟酌着回答道:“不过我还是没打算这么做,‘复仇’什么的……与我的性格不太相合呢。”

“与想要帮到朋友们的想法相比,我个人的恩怨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缓缓站起了身,提着剑的青年玩家向着帐篷外隐约倒映着人影的方向鞠躬行了一礼:“抱歉,您另请高明吧。”

“——不愧是剑北东看中的人,哈哈哈哈哈!”

发出了一阵逐渐放大的畅然笑声,来自酒客随后而来的回答声音也变得感叹了起来:“其实我也没想过真的能邀请成功,只是想要稍微试探一下罢了,没想到居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哈哈哈哈!”

“现在的你如果去当会长,再拉一个团队起来,应该是没有问题了。”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声,倒映在帐篷门外的酒客也跟着长身而起:“继续走在光明的道路上吧,小伙子,切忌不要心生悲怨怯懦,变得与我一样。”

“我,我还不知道您的姓名呢!”

青年剑士急忙举步向外赶去,但待到他掀开门帘,外面已经空无一人,只余下那男人的声音还如醇酒般在空气中游荡:“没想到只是饮酒漫步,还会有这样的收获——今日畅谈,也算是给我上了一课,谢了。”

“明日我将会赶赴战场,若是有缘,你便去那边稍微祝福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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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不是神使大人嘛。”

往复如一日的夜晚狂欢逐渐步入尾声,进驻在这片临时营地里的各大行会与部族战士们相互畅饮的喧嚣声也随之渐渐步入平静,领着一众保镖收拾着自己地盘的卢芬随后也迎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地的灰袍魔法师,那老皱的脸上也挂上了一成不变的笑意:“神使大人居然光临至此,令我们商会蓬荜生辉啊。”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称呼我的,怎么,是因为身份的变化么?”摇着头失笑了几声,段青举着酒壶走到了老人的近前:“我可不希望这种东西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友谊,毕竟在我们初到这片风之大陆的时候,我们可是受了你和你的商队不少照顾呢。”

“彼时是彼时,此时是此时。”摇着头回答着段青的话,背起双手的卢芬挂着笑脸继续回答道:“既然诸位摇身一变都变成了神使,那我们就得按照我们草原上的规矩来,这也是我们商队的行事宗旨啊。”

“要这么说的话,其实咱们卢芬商会也算是神使麾下的一员才对。”指了指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那座紫罗兰高塔所代表的浮空城轮廓,段青压低了声音回答道:“都是为了神山打拼到现在、出生入死的人,彼此之间本就不应该有什么区分,紫罗兰之主也非常欣赏诸位在过去几场战斗里为这片营地作出的贡献,她是不会忘记你们的。”

“如此甚好,甚好啊。”点着头发出了一阵赞叹,身形略显佝偻的卢芬脸上的笑容却还是一成不变的模样:“赞美神使,赞美紫罗兰,希望我们的神使大人可以代表神山,为我们带来永恒的安宁与繁荣。”

“过去的几场战斗,尤其是先前黑色高塔显现的那一次,应该是我们这段时间以来所面对的最可怕的战斗了。”段青望着对方低声询问道:“不知卢芬商会这边可还安好?人手的损失怎么样?”

“损失嘛……自然还是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老人的笑容也随之收敛起了少许:“生死各安天命,没有什么怨言好说,都是为了神使而奉献牺牲之人,而且也拿了我们商队的雇佣费……”

“有关这一点,我还有些好奇呢。”打断了对方的话,段青伸着脑袋望着老人身后还在不停收拾着车队货物的那些护卫的背影:“那些勇猛的战士们当初都是抱着什么样的愿望加入您的商队的?他们也需要与您签订类似的生死契约吗?”

“神使大人居然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老人呵呵笑着摇了摇头:“就是些正常的约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以神使大人的广阔见识,那些所谓的条款你应该也都见过……当然,都是出于自愿,这一点还请您放心。”

“条款——从草原部族的世界里听到这个词汇,还真是有些新鲜呢。”段青摸着下巴思索道:“不知卢芬大人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知识呢?”

“……”

“话说起来,我无意当中听说了您的姓氏。”

面对老人逐渐沉寂下去的反应,段青抹着鼻子继续试探道:“好像叫做克洛玛伊古,对吧?这个姓氏还有些耳熟呢。”

“……是我的徒弟告诉你的吧。”背着双手的老人低眉回答道:“那个多嘴的家伙……啧,没错,是叫这么个名字,那又怎么了?”

“百步无双或许没有这样的意识,或者说他知道的情报不够多,但我还是从别的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的。”段青提着酒壶微笑着继续说道:“好像是苏尔图吧?他在我们迁移的途中曾经介绍过一些草原的旧史,其中就出现过‘克洛玛伊古’这个姓氏。”

“是来源于古冒险时代的姓氏之一。”灰袍魔法师的脸微微凑上前来,一脸神秘无比的样子:“那可是比古魔法帝国更久远的时代,甚至有可能是风之大陆时期统治这片区域的势力的代言词。”

“你是他们的继承人吗?”

逐渐冷清下来的气氛中,灰袍魔法师用澄澈的目光与背着双手的老人静静地对视着,后者原本佝偻的身姿也跟着渐渐直立了起来,那回望着段青的视线也变得越来越锐利:“都已经查到这个份上了么?”

“只是巧合,巧合而已,毕竟能凑上的信息就那么几条。”段青一脸故作轻松地回答道:“不要这么紧张嘛,我们也没有什么恶意,就算你真的想要借着紫罗兰之主的力量酝酿什么大阴谋之类的,我们现在也不会阻拦你不是么?”

“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找你核对一下,乔尔先生。”

向着老人背后的方向指了指,段青作势挥了挥自己的手:“听说你是在很早的时候流落到自由之城那边的,也就是说……你在很久之前就是一名草原中人,对吧?”

“考虑到苏尔图所说的那些话,所谓的上古部族早就应该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才对。”说到这里的段青冲着面色肃穆的老人挤眉弄眼了起来:“但是这跟您还在世的情况不符啊,难道说——克洛玛伊古还存在?”

“不,这个部族确实已经不存在了。”老卢芬摇着头回答道:“我是这个部族仅存的后人,其他知晓这个名字的人,早就应该都死绝了才对。”

“那我还真是找对人了呢。”毫不在意对方回答中的浓烈情绪,段青拍着手继续问道:“有关上古部族传承下来的知识,先生你应该知道不少吧?”

“‘芙蕾’这个名字,不知你是否熟悉?”

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似乎正在细细品味老人此时的脸上浮现出来的诧然:“当然,我指的可不是那个建立了芙蕾帝国的、成为了人之顶点的芙蕾。”

“而是曾经出现在风之大陆这一边的、另一位不为人知的芙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