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彦越靠越近,呼吸尽数喷洒在倾城的脸上,掐着她的腰就要吻下来。
于倾城伸手挡住他的唇:“咳咳,那个……‘要你’这件事情,先缓缓,我还有一个赏赐,要排在前面。”
南宫彦一脸疑惑,却也轻笑着放开她:“居然,还有排在我前面的。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说什么我都给,除了那些水灵的、好看的小相公。”
在她面前,他不愿称【朕】。
更不愿称【寡人】和【孤】。
自古帝王都是多情而薄情,一个人守着高高在上、孤独悬在半空的王座和无垠的寂寞。
可他有她在,怎么会任由自己陷入孤寡。
他也有在想,她想要什么?
若她此刻提想位居东宫,他马上下旨为她废黜三宫六院。
若她想将顶天寨的基地搬到京城附近来,他倒也提前物色了几处近一些的小山头。
却不料,于倾城突然收敛了神色,挣开了南宫彦的怀抱,在南宫彦的一阵错愕间,她认认真真,又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臣,臣想……先做回小俞将军,此番随军出征。”
说着双手抱拳,难得端正地行了一礼。
南宫彦一怔。
此番,罗番差一点就迫使中原签订了条约,又出兵协助南宫雄甫逼宫。他确实打算给罗番一些教训,若是必要,甚至可以歼灭之,以绝后患。
如若不然,罗番,始终是他新登基的心头大石。
只要罗番一平,朝堂就更稳了,中原也就更稳了。
只是——他从没想过,于倾城要替他去扛,这也是他万万不会去想的。
于倾城仰头看他,眼神坚定:“顶天寨,还背负着通敌叛国的罪名呢,我想,靠自己去洗。”
南宫彦用力地握住她的手:“罗番在中原的军中卧底已除,你和顶天寨为朝廷所做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更何况现在,我是中原的圣上,只要我一声令下,自然没有人敢怀疑你。”
他要护她周全的心一直不变,无论是以前,还是往后。
“【没有人敢怀疑】,和【没有人会怀疑】,自然不一样。”于倾城笑了笑,“你当我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山贼呢!现在我的压寨郎君出息了,现在是新君。可是有多少人山呼万岁,就有多少人蠢蠢欲动,我才不给任何人留口舌把柄……”
她回握着南宫彦的手:“我知道你护着我,但是我打架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此,你护着我,我护着你的疆土,不用跟我客气!”
说话间,她扬起好看的笑容。
她确实不再是那个唯我独尊、娇纵妄为的女山贼头子了。
她有爱、有家、有国。
这么久以来,都是他站在她的身后。
现在,只要他一声令下,他剑指之处,她就领军去踏平。
她从不是他的软肋,而是他的铠甲。
南宫彦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若我想你留在我的身边呢?做我唯一的东宫皇后,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他说得极其小心翼翼,带着生怕被拒绝的温柔试探,就连将人搂在怀里,也是轻轻地将臂弯收紧。
而于倾城沉默了。
许久,只缓缓吐出一句:
“我……还不想成为下一个厉凤行。”
太像了。
一代骁勇善战左将军,嫁给当朝圣上位居东宫,从此开启了黯淡无望的宫廷生活。
这委实不是她想要的、愿意要的生活。
她不用读话本子也知道,身居高位,自然有许多的诱惑,就算抵住了诱惑,也有许多的迫不得已和身不由己。
南宫彦手上微微地用了些力:“倾城,我断不会让你成为那样。”
倾城将下巴搭在南宫彦的肩上,双手将他抱得更紧:“大彦,先让我去为你征战边疆吧,这一仗,为了顶天寨,为了我,也为了你。你也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好。”南宫彦不再说些什么,就这样紧紧久久地抱着她,直到殿上确实有要事处理,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
白日,南宫彦才承诺过【于倾城想要什么,除了水灵的好看的小相公之外,他都给】。
夜里,一旨刚刚拟好的将军任命书便送到了于倾城的手上。
于倾城手里握着圣旨,坐在三皇子宫殿的屋顶上,远远地看着金銮殿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灯火辉煌……
整个京城的夜都是灯火璀璨,也不知暗藏多少迷局绸缪,翻滚暗涌。
于倾城回想着和南宫彦一路相识相知相爱相许,从顶天寨,到将军府,到宫闱,到边疆沙场,再回到这宫闱……历历在目,不知不觉,他们竟一起经历了如此多次跌宕起伏的生死攸关。
她居然有些舍不得,将自家这位皇帝郎君一个人留在这孤空高悬的皇位之上。
想到这,她不自觉地一跃而起,一阵轻功,稳稳地落到金銮殿门前。
烛火明亮,兵部的人排了足足两列,而南宫彦坐在中间的龙椅上,穿着赤色长袍,绣着沧海龙腾。俊美的脸庞,那微微皱眉认真的模样,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整个人散发着威震天下的王者之风。
于倾城忽然觉得,他穿天子衣裳也好看。
和她平时喜欢的银衫一样好看。
这样的南宫彦,庄严而认真、霸气而威武,她亦喜欢。
南宫彦也发现了她,眼底瞬间多了几分温柔。
既然都被发现了,于倾城更是毫不畏惧地大步走到大殿中间,也不去管四周人士的目光,自顾自清了清嗓子:“本将军有军事机密要找圣上!”
南宫彦向众人挥挥手,示意兵部的人都退下,还有伺候的太监侍女也都一起退下。
他们临走时,不忘识趣地“吱呀”一声,将金銮殿的门关上。
月光滑过精致的红色宫墙,以及鎏金的宫殿大门,整座宫殿显得神秘而安静。而诺大的金銮殿,只有南宫彦和于倾城两个人。
南宫彦也不说话,似乎笃定了她的来意思,只是勾起嘴角问她:“军机要事?”
于倾城大步往前,三步并作两步踏上台阶,径直走到他身前,南宫彦原本想起身,却被她推回去反按在龙椅之上。
南宫彦抬起眼眸看她,语气暧昧:“将军娘子,倒是大胆。”
“这就大胆了?”于倾城眼角一扬,竟跨步坐上双膝,将他整个人囚住,反手挑开他腰带,赤色龙袍瞬间没了束缚,性感地滑到腰侧,袒露胸前一片肌肤……
南宫彦倒也纵着她在他身上胡闹,只是信手挑起她的一缕头发,捻在指腹上绕了一圈反复揉搓:
“将军娘子,发梢都微微有些寒露了,夜里更深露重的,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
他的语气和眼神总是那么温柔,让人不自觉地就沉溺了。
“大彦。”于倾城低声咬出他的名字,缓缓靠近了他的胸口。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南宫彦冠上的玉穗叮当作响,玩味的眼神扫过怀中的人每一寸眼神变化。
心跳声,汇成一片,都越来越快。
甚至连呼吸声都不自觉乱了节奏。
南宫彦将一只手环在于倾城的腰上,另一只手伸到桌案上拿起一个新的锦盒:“原本想明日再给你,既然你来了,就请将军娘子笑纳。”
于倾城怔怔地看了一眼锦盒:“这是……?”
南宫彦笑了笑:“聘礼。”
这是他,身为天子之后,许给于倾城的聘礼。
于倾城忽然想起今日南宫彦在御花园说的话:【若我想你留在我的身边呢?做我唯一的东宫皇后,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他现在要给她聘礼?
可是东宫皇后的凤印?
于倾城微微皱眉摇摇头:“你可是答应我,让我去做你的将军,守护你的疆土,而不是拿东宫皇后的凤印留下我、束缚我……”
她说过,她不想成为下一个厉凤行。
南宫彦微微笑着启唇,语气温柔而缓慢:
“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自然不会为难你。”
“所以我给你的聘礼,不是东宫皇后的凤印。在我心目中,凤印配不上你,也不会、不舍得让你成为下一个厉凤行。”
说话间,他单手拇指推开了锦盒……
金銮殿烛火摇晃,锦盒缓缓打开,折射出闪耀夺目的光芒。
是虎符!
而且是全新的虎符!
以前的虎符,分为左右将军两个,现如今躺在锦盒里的这个,是将两个合二为一,镀了金。远远看起来,就好像一只猛虎,一双目怒视前方,威风凛凛,令人望而生畏。
南宫彦拿起虎符,放在于倾城的掌心:
“你不喜欢坐东宫,就不要困在东宫。”
“现在,我以本朝唯一的虎符作聘,对你许下天子的承诺——从今起,你就是唯一的大将军。”
“我将中原所有的兵马交给你,没有你一声令下,谁也无法调遣三军。就算是你的父亲老俞将军、或者其他朝中将领士兵,都任你差遣。”
于倾城:“……”
她只是要一个将军之职,想去替他征战四方平定疆土,解他后顾之忧。
而他反手就给了她无上的、统领三军的权利……
所有将领听候差遣……这可比女匪首,还要山寨大王。
南宫彦抬眼,示意了一下桌上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军事地图:
“还有,这是这次征战罗番的地图,关于作战手法、注意事项我都无一遗漏地绘给你了,你且好生收着。”
“这次作战,小俞将军身边可没有了龚雁军师,所以,你的【军师】只好提前都帮你做好了。”
于倾城:“……”
在边疆时,她一心冲锋陷阵,他便在身后默默化身一个叫做龚雁的军师,出谋划策又救她于各种危险之中,从没让她受过一丝一毫的伤,反倒南宫彦自己差点药毒发作、中箭而亡。
现如今,他政务繁忙,竟然还连夜帮她研究罗番作战地图么……
这个混蛋皇帝郎君……
于倾城又何尝不知道,她上战场,拼的是真刀真枪,而他坐朝堂,拼的是尔虞我诈。
这一仗,于他于她,都不好打。
但她会陪他。
他叱咤风云,她便陪他并肩作战。
一般,历朝历代皇帝为了平衡势力,才将兵符一分为二,而他,竟将兵权合并,都悉数交付给她。
这简直是写进史书里,都要被后人唾骂的程度。
于倾城只觉得鼻头一酸,看着手上的虎符还有桌上的作战地图,忍不住埋怨着:“幸好这里没有什么直谏的臣子,要不然传出去肯定会说,当下的新君,就跟说书先生话本里面说的那些昏君一样,简直是【色令智昏】……”
南宫彦强忍着笑,只低下头,将双唇蹭在额角碎发:“这哪里是【色令智昏】,这是【信任】,是朕这个皇帝郎君,对寨主娘子的信任。我可是把自己,也把自己的江山都交给你了。”
于倾城将虎符轻轻放回桌上的锦盒之中,用纤细微凉的手指戳了戳南宫彦的胸口:“你就不怕——本将军造起反来,挟天子号令天下?”
反倒是南宫彦“噗嗤”一笑:“我家将军娘子做的,不就是强取豪夺的勾当?”
嗯,这对话甚是耳熟。
犹记得南宫彦初次落入于倾城手上时:
【今晚,你可就是我的——压寨郎君了。】
【无耻!婚姻大事,上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要两人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你这样和强取豪夺有什么区别?】
【我本来干的就是强取豪夺的勾当,有问题吗?】
【……】
南宫彦的唇,落在了于倾城的颈窝。
伴随着齿尖的啃咬和越发收紧的拥抱……
亲吻的间隙,他不忘在她的耳畔低声说:
“倾城……”
“有你在,我便不会输。”
“为了你,我也不能输。”
于倾城只觉得浑身都软了,此时的南宫彦微微起身,身上的丝缎的面料松散开来……
金銮殿的龙椅之上,手指所到之处,唇瓣所到之处,都是滚烫的温度。
南宫彦的手紧紧扣在于倾城的腰上,让她动弹不得。虽然动弹不得,却又娇纵着她——以下犯上。
于倾城凑身在他的耳畔:“今日我在御花园说的,在【要你】之前,我想先要个将军的赏赐。现在将军的赏赐要到了……该排在后面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