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逸州第一次看到沈玉晚,是在一个冬天。
那年腊冬,大雪纷飞。
他少年为官,急于培养自己的势力,三年前便派人搜寻了些许资质好的女童,待日后送给皇帝。
那日他正翻阅着兵书,突想起自己三年还未看眼瘦马资质。
他未着官服,穿了件白色大氅,撑伞便去。
他走近被眼前景象惊愣了刻。
只见金碧辉煌的门外,一道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肩膀。
她只着单薄的寝衣,小身板冻的惨白,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蕴满泪水。
“姐,姐姐们开开门,好不好……”她说话都冻的打颤,大风吹来,雪零零散散打在女孩发丝睫毛上。
“不好,上次把你关在门外你居然跟一个送饭丫鬟跑了。 ”
“就是就是,晚妹妹你就在门外待一个时辰吧,我们很准时的,一个时辰后就让你进来。”
女孩闻言更紧的抱住自己,
“爹爹,娘亲,晚晚好想你们。”
女孩的哽咽哭声让陆逸州心头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陆逸州父母早逝,是由二叔带大的,二叔成婚晚,直到他十岁二叔才有了自己亲子,也就是他堂弟,陆诀。
屋内响起女子们嘻嘻哈哈的嘲笑与讽刺声,谁会想到这些女人是他花钱买来的瘦马!
欺凌弱小,嬉闹玩乐。
她们就是这样做一个瘦马的。
他大步上前,蹲在被欺负的女孩身前,沉声:“你叫晚晚?”
女孩抬起头,雾蒙蒙的大眼睛水润的像葡萄一样,一眼击中陆逸州冷厉的心脏。
原来真的有人眼睛像宝石一样。
“晚晚已经死了吗?怎么会有个大哥哥?”
“大哥哥也是鬼吗?可鬼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
女孩虚弱的声音渐低,仿若只孱弱的小猫。
陆逸州心都软的像湖水。
面前若是个女人,他生不出心软,只会严惩欺凌他人的瘦马。
可一个弱小女孩被欺负,他觉得此时自己仿若地狱的厉鬼般可怕。
他当即脱下大氅包住女孩,一把将她抱起。
女孩瞪大眼睛,愣愣的望着他。
陆逸州一脚踢开房门。
门内的人听到声音皆是一惊,一稍年长的瘦马看见男子样貌,惊的低头。
“大人,大人怎么来了?”
他看向那几个女子,眼神冷冽,“谁让你们这么欺负她的?”女子们吓得纷纷跪地,不敢言语。
他脸色越发阴沉,但由着自幼信佛,手上不能沾血。
他的下属时安便将这些瘦马丢去喂狗了。
他从女孩口中得知,她叫晚晚。
陆逸州不喜唤人叠词,便称她晚娘。
自那天起,他便让晚娘与他同吃同睡,为她挑选最好的老师,最好的衣物首饰,别家小姐有的晚娘只多不少。
这样的日子过了九年。
可她还是逃了。
他找遍了整个扬州城都没有找到她。
原来,她在京城。
陆逸州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沈玉晚的惊恐时越发浓烈。
但当他瞥见沈玉晚比以往还曼妙的曲线与似水蜜桃般娇艳的脸颊时,眸光一沉。
他看向自己亲自为她点的守宫砂。
晚娘不是处子了。
“是谁?”
沈玉晚第一次见到陆逸州这副样子,他眼神阴沉的可怕,那双狐狸眸的怒气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