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深夜,相较于晨时的小雨,此时雨势渐大,哗啦哗啦从房檐上流下。
沈玉晚换好蓑衣,戴上面纱。
向沈玉莲的娇宝院行去。
她身影敏捷,加上雨夜并无多少下人在外,轻而易举从窗外翻入。
此时,沈玉莲烧已渐渐退了,正躺在床榻上熟睡。
实话实说,沈玉莲生的也是比较好看的,清纯楚楚的杏眸与雪白的肌肤较为出彩。
沈玉晚从里衣口袋里拿出药物,捏开沈玉莲唇,倒了进去。
沈玉莲并未被捏醒,药物无色无味。
她一夜嘴里的口水足够她把这药吸收了。
沈玉晚冷笑一声。
不是说她给她下毒吗?那她就真正的给她下,还要下最为阴狠的毒。
此毒名为“颜风消”,男子服用则日渐衰老,体力精力一年内全然消失,最终只能沦为有着衰老外貌的废人。
而女子服用,一年内美貌会逐渐减少,皮肤变暗,掉发脱发,身子骨变弱日渐消瘦,小跑小跳便会让人成病秧子。
容貌随着风与时光逐渐消散,这就是“颜风消”取名用意。
制作出这帖毒药的人生前最厌恶男子,所以这帖药对男子更为阴狠。
手上还有着一半,她眸光微转,心想给沈父下最好不过。
小春的死若无他暗中帮沈玉莲,沈玉莲一个闺阁小姐怎么做到杀人买凶。
想到这儿,沈玉晚向沈父沈母的正房走去。
雨夜哗啦啦,沈玉晚仿若个恶魔一般。
正门前站着两个丫鬟,玉晚从窗外翻进。
屋内并未燃烛火,好在玉晚眼力好,判断出床的位置。
走近,沈玉晚大吃一惊。
床上居然有三人!
除了沈父沈母外,还有一个女子,天暗看不出女子样貌,从身形看出是个美人。
他们这玩的也太花了吧。
不对,想起沈母那清高的神态,沈玉晚向沈母手腕探去。
一把脉,果然。
沈母中了安眠药,深深熟睡过去。
根本不知道自己丈夫在他们的卧床上厮混。
甚至丈夫与他人战斗时她就在一旁。
玉晚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怜悯。
沈母真是个可恨又可怜的人。
罢了,她今日来是来害沈父的,沈母她放到后面报复。
嫌恶的捏开沈父的唇,她将“颜风消”全然倒进。
沈父睫毛轻眨,似是有知觉要醒了。
她不做停留,转身从窗户跳出回月娆院。
不一会儿,沈父便清醒了起来,睡醒先是咽了口口水,口中似有什么东西,让他难受吞咽。
将那“颜风消”吃了下去。
外面倾盆大雨响声极大,沈父闭眼也睡不着。
他轻拍了拍身旁的女子。
女子苏醒过来。
“柔儿,给为夫…”
那叫柔儿的女子会心一笑。
中了安眠药的沈母自然不知。
回到月娆院,沈玉晚脱下潮湿的蓑衣,小脸冻的苍白。
身上并未沾上雨水,她也懒得沐浴了。
钻入被窝,被窝温暖柔软,不困的她也渐渐困了起来。
只是,在这打雷大雨的夜晚,她做了噩梦。
也是个雨夜,瓢泼大雨,夜幕微凉。
“镇国大将军明自蕴私藏兵马,私造兵器,勾结蛮族,即剥夺将军封号,贬为庶人,择日午时问斩。”
“将军府男子择日问斩,女子流放岭南,无召不得回京。”
镇国将军府本是庄严威武的,可在那天,地上满是血迹。
玉晚的爹爹娘亲与弟弟姐姐及族亲们,都被士兵刀尖抵住脖颈,骄傲的爹爹跪在地上。
“圣上明鉴,明鉴啊,下官绝无造反之意,有人诬陷,诬陷啊!”
一向矜贵的爹爹,铁血男儿的爹爹,跪在地上,脸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一句句嘶吼哭诉。
向来柔弱的娘亲抱着姐姐弟弟,无助的望着宣旨的钦差翰林。
那钦差翰林毫无表情:“圣上圣意已定,宋某也决策不了。”
那个钦差翰林正是如今的宋丞相,所以玉晚才会觉得被灭族之事与宋丞相脱不了干系。
她躲在幼时躲猫猫的密道中,仅能从一条缝里看到爹爹娘亲。
她捂住她的嘴,眼泪落入唇角,又苦又咸,呜咽着。
她看到娘亲往她这边望了一眼,对她张嘴。
晚晚,别出声。
玉晚捂着自己的嘴,点头。
爹爹娘亲被带走,宋丞相的下属禀告。
“大人,少了一个人。”
“将军府的二小姐不知在何处。”
宋丞相面色微凉,抬手:“找。”
“是。”
宋丞相无意的走过玉晚所在密道上方,停顿。
沈玉晚屏住呼吸,只希望这个恶人快点走。
好在宋丞相没有发现,走了过去。
她没有注意到宋丞相那悲伤的表情。
自蕴,我让你的女儿活着,圣上之意,宋某也违抗不了…
只希望你的女儿能好好活下去。
玉晚清楚的梦到了五岁时将军府亲人被一一带走的场面。
铁面无私的爹爹和贤良淑德的娘亲。
八岁的阿姐,三岁的阿弟。
最为善良的人却被诬陷叛国。
可笑,真是可笑。
再次醒来,屋外的雨已停了,只剩屋檐嘀嗒嗒的落水声,天还是乌黑一片。
她愣愣的看着窗外,脸上挂着的泪滴在床褥上。
爹爹,娘亲。
我好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