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烛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灯芯子,沉默的气氛稍微有些尴尬,也有些沉重。
司灼看着已经老去的半云,还有漠不关己的君晔华,纠结着要不要开口说话。
可白亦小鬼就没这么多顾虑了,直接伸长了脖子,问道:“那垠老是死了吧?大神是不是在骗你?”
半云捏着花生米的手顿了顿,转而哈哈大笑,“连个小鬼头都比老头子聪明,唉~”
君晔华难得多了话,说道:“你只是累了,不想去承认罢了。无关愚笨聪慧。”
“所以,镇魂珠已经和他融为一体了,那我要怎么办?怎么才能凑齐五颗珠子,复活落落,解救珺之?”
司灼捏紧了泛白的拳头,纠结地问道。
如果第五颗珠子并不存在了,那一切的一切,岂不是空谈了。
“我以为听完故事,你会心疼我。”君晔华支着额头,戏谑地看着司灼说道。
司灼微怔,躲开了眼神,“你我已无瓜葛,我对你也只剩下仇恨,我会心疼你?呵,下辈子都不可能。”
“无妨。”晔华不以为然地说道,“镇魂珠在我的体内,把我留在你身边,功效更甚。你不会杀我的,至少在救了他们之前。”
司灼厌恶地说道:“懒得理你。”
她竟然觉得晔华说的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方法,简直是疯了。
“早些休息吧,天亮以后,我陪你回去。”说罢,晔华合上了眼睛,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司灼也不多言,虽然晔华的过去,还有半云为何千年不死依旧存活于世,很多很多疑团都未曾解开,不过也无关紧要了。
吃饱喝足,司灼找了一个拐角处,安静地睡了过去。
她很久没有困意了,也很久不敢入眠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日那么想睡觉。
似乎心底某处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自己:睡吧,没事的……
放下所有戒备,司灼紧紧地蜷缩在角落,默念了一遍大家的名字,迅速地睡了过去。
“吱嘎——”一声,祠堂的门被半云打开,嗖嗖的冷风穿堂而过,蜡烛早已熄灭,留着黑色的灯芯僵硬地站在蜡油里。
外面的太阳很大,比昨日要暖和不少,虽然很萧瑟,却万里无云,着实是个好天气。
司灼睁开眼睛的时候,白亦小鬼正抱着一堆折叠好的衣服过来,“给你准备的,快穿上,半云做好饭了,来吃些。”
司灼接过来看看,都是新的,而且款式和颜色都是她喜欢的那种,心下也明白是谁准备的了。
天气这么冷,不是傲娇的时候,既然对方不说,她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穿好衣服,用雪洗了洗脸,褪下前一日的疼痛和疲劳,司灼活动活动筋骨,感觉灵力恢复不少后,才随着白亦小鬼进了另一个小屋子。
半云哈着热气吃着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桌子上还有不少人类的食物。
见司灼进来,立刻邀请道:“醒啦?赶紧来吃,热乎的呢!我一大早就下山去买了,一路上怕凉了,跑得飞快哟。”
司灼坐下来吃着东西,饱腹的感觉令人满足,也是吃到忘我了,竟然随口问了句:“晔华呢?”
话音刚落,她就冷下了脸,后悔的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半云笑呵呵地回答道:“去后院了,一会回来。”
“想我了。”
半云的话刚出嘴边,一双腿迈了进来,晔华还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古装模样,清晨的阳光在他身后洒落,总会惊艳着所有人。
司灼冷静道:“怕你跑了。”
“不会,赶都赶不走。”
晔华拂袖而过,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到了司灼的面前,说道,“这是姥姥留给你的。”
“姥姥?!”
司灼抬头,放下碗筷,错愕地看了看晔华,又看了看面前的木盒。
她急忙打开了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木雕,不过手掌大小,却栩栩如生,不论是人物表情,还是服装造型,都可以看出这只木雕真是司灼。
“是我……是我,这雕刻的是我……”
“姥姥那日上山,在这里待了整整一日,就坐在祠堂门口,雕刻这个小人。
她在这,老头子我也不方便出来,就瞅着她,直到晚上。”
半云感叹一声,也没心情吃下去了。
司灼一遍一遍地抚摸着这只木雕,尤其是在发现木雕背后刻着的“平安一生”这四个娟秀的大字时,终于崩溃了。
“姥姥……我错了,姥姥……我错了,我错了……”
她紧紧地将木雕搂在怀中,痛苦地将额头抵在桌子上,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自己错了,错了……
冰冷的心脏不再跳动,流泪的权利也被没收,疼……疼到骨子里,疼到她身上每一滴血液里。
“我以为家里全部烧了……所有有关姥姥的记忆都没有了……”
晔华看着司灼如此痛苦的模样,深邃的眼睛顿时严肃起来,袖中的手指也用力的捏成了拳头。
良久,他看了看天色,还是打断了司灼的情绪,“可以出发了,以免太多人看见你回村子,你心中介怀。”
司灼趴在桌子上不为所动,晔华知道她听见了,只是不想理睬自己,索性补充道:“走,我告诉你那天谁来见了姥姥。”
握着木雕的手紧了紧,司灼果真轻易上了勾,深呼了几口气,将木雕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盒子里。
眼神毒辣地说道:“姥姥既然给我雕了这木雕,就说明已经示弱,开始接纳我们的当初的感情,你为什么还要杀她?”
“你觉得我杀人,会需要借用其他的武器吗?难道那把冥狱火刃不是来对付我的吗?”
晔华不紧不慢地反驳道。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你怒火中烧对姥姥下了毒手!”
“反正你不会相信我,就是了。没事,一切因我而起,我有开脱不了的责任。你既然不信我,那就等你找回了落落,去听她说说,便好。”
晔华清冷地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君晔华!你以为你把落落救回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为你犯下的过错换取原谅和救赎吗?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
司灼愤怒起身,对着晔华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喊着。
晔华头也不回,只是冷言道:“你若是不走,我独自前去也好,免得你再触景生情。”
司灼气得浑身发抖,合上木盒后小心翼翼地交与了半云的手中,叮嘱着:“半云,你帮我保管一下,我先去找灵珠,之后再来找你取回,可好?”
半云喝了口豆浆,将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点头道:“无妨,你去吧。”
“本大爷也去!”白亦小鬼自告奋勇飘地另外过来。
“你就在这待着吧,没有战斗力,省得我还要再为你分身乏术。”
司灼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即刻追着晔华离开的脚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