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望,娘亲终于找到你了,娘亲终于找到你了。”
司灼抱着子望,一会摸摸他的身子,一会捧着他的脸,一会又重新拥进怀里。
“宝宝,你怎么瘦了,你的身上也好冰啊,你是不是受伤了?哦对,娘亲这里还有你的魂魄呢,是不是缺少魂魄的原因?宝宝……娘亲好想你……”
“娘亲,孩儿好冷,孩儿好饿……娘亲给孩儿吃的好不好?”子望抬着手抚摸着司灼受伤的肩头,嘟着嘴问道。
“好,好!娘亲带你走,带你去吃好吃的。”司灼心疼地忙点头,抱着子望就要离开。
“娘亲,孩儿现在就要吃东西,孩儿饿了许久了。”
子望一把拉住了司灼的衣领,那张小脸一点一点靠近司灼,期待地说道,“孩儿可以吃娘亲的肉吗?”
子望的声音比寻常的孩子清脆许多,柔柔的,软软的,就像他的笑容一般,那么讨人欢喜。
只是夜幕下,那双秋水碧眸浑浊了许多,那挂着的面容透着几许贪婪和欲望,唇角竟然滴落了一滴黑色的液体,与他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司灼被子望诡异的模样吓到了,她立刻停下了脚步,又重新蹲了下来,却舍不得将他松开。
她茫然地看着怀里的宝宝,蹙眉质问道:“宝宝是不是受小鬼供奉了,你从来不会要吃生肉的。你不可以学坏,知道吗?”
子望的眼眸眯了眯,不满地喊道:“娘亲方才还说愿意带孩儿去吃好吃的,可是孩儿就想吃娘亲的肉,难道不行吗?分明就是不喜欢孩儿,希望孩儿活活饿死!”
子望肉嘟嘟的小手用力地拍打着司灼的肩头,尤其是受伤的那边活生生被他打出了血,沾满他整只手,血淋淋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呃……宝宝不可以任性,娘亲受伤了……”
司灼面对子望格外有耐心,即使自己的半个肩膀已经痛得不能动了,她也不愿意推开子望,只是用另一只手阻止了他。
并轻声安抚道,“宝宝听话,娘亲带你出去好不好。我们家子望是好孩子,是不可以吃生……呃!”
司灼的话还未说完,子望唇角的黑色液体越流越多,一双眸子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司灼的伤口不放。
司灼不过是刚把他的左手拦下,他的右手就抓了过来,二话不说,张开了满是锋利牙齿的嘴,对准了司灼的伤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子望的牙齿像倒刺一般穿了粗糙的包扎,狠狠地卡在司灼的皮肉里面,那条小舌头隔着布条用力地吸食着司灼的鲜血,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司灼的肉里,蹭了满脸的红色血迹。
“宝宝……不,不可以……呃啊!”
司灼试图拉开子望,可却是徒劳。话音未落,子望又是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她那只手竟然自己凝聚起了冰霜,抬起来就要下意识地拍下去,可是一想到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又强行攥紧了拳头放了下来。
司灼咬着牙,瞪大了眼睛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忍,必须忍住。
这是她亏欠子望的,是她的失误让子望受了苦,喝点血又算什么呢?
“嘻嘻嘻……好香啊……”子望猛喝了几口血,黑色的舌头舔了舔唇瓣,忍不住抬头感叹号。
忽然,一阵劲风从司灼的身后凶猛袭来,司灼还未来得及防备,只觉得一抹黑影掐住了子望脖子,将他从她的怀中抢夺而去。
“子望!”司灼抬眸伸手喊道。
她的正前方,一个高大的男人单手掐住了子望的脖子,正背对着她屹立在寒寒夜风中。
玄衣摆动,只见那人慢慢地转过了身子,深邃的眼神冷厉地看着手里的婴孩,邪魅地说道:“要不要来尝尝爹爹的血呢?”
“啊,啊……救命啊,娘亲救命啊!”子望沾满鲜血的手抓着晔华的手挣扎着,两条腿也在不停地蹬着。
“晔华,你放了他,放了他!”
司灼想要站起来将子望抢回来,可是自己失血过多,半个身子都动不了了,僵直地跪在地上不能动弹。
“放了他?那我可做不到。”
晔华勾唇魅惑一笑,只见他的手指轻微一捏,“咔吧”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子望的头颅就歪向了一旁。
“不要——”
撕心裂肺地喊声响彻夜空,惊起睡着的鸟儿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树叶还在“沙沙沙”地相互推搡,似乎都被这一声哭喊给感染到了。
司灼张着唇,半个身子已经趴在了地上,血眸不敢置信地看着晔华手里被捏断脖子的孩子,久久发不出来声音。
“砰。”
晔华的手指张开,失去了强大束缚的婴孩直接落在了湿润的泥土上,发出了一声无法抵抗的闷响。
那双灵动的眼眸逐渐失去光彩,满脸红色的血迹,混着那张长满倒齿的嘴巴里流出来的黑色液体,一脸惊悚地张着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面对着司灼。
“子望,子望……子望……”司灼温柔地呼唤着那个孩子,可再也没有回应了。
晔华站在远处,看着司灼满身的血迹,连爬都爬不起来的模样,心疼地捏紧了拳头。
说道:“别喊了,它死了。”
司灼抬起了眸子,怨恨地剜着晔华,“你杀了子望,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你这个畜生!畜生!”
她多次想爬起来去抱一抱晔华脚边的孩子,可是面对近在咫尺的仇人,她不仅没有能力把晔华千刀万剐,连站都站不起来,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经过四五次爬起跌下,爬起再跌下,再没有力气的司灼绝望地趴在地上。
她伸长了胳膊,沾满泥土的手拼命地向前伸着,试图触碰到那个孩子。
“子望,子望……”
眼看司灼的指尖就要碰到那只小手了,晔华不动声色地蹲了下来,一只脚正好阻挡住了司灼的手指。
“它不是子望,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司灼咬紧了唇不理睬晔华,晔华按耐不住,一把抓起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钳制住了她的下巴。
愤怒地喊道:“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它不是子望,不是你的孩子,你要沉迷其中多久才愿意出来?”
晔华将司灼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大手一挥,只见一阵狂风呼啸而过,不少枝丫都被吹断,“咔嚓咔嚓”地摔落在地。
那个躺在地上的婴孩被狂风席卷过后,身上的衣裳皮肉一层层被剥夺而走,只是两个呼吸之间的功夫,地面上只剩下一具婴孩的腐烂的尸体。
黑色的碎肉粘附在骨头上,稀疏几根枯燥的头发凌乱地盖住了它的脸。
阵阵恶臭扑面而来,这副尸骨最起码有几十年了,哪里还能看得清它活着的时候的模样。
唯一还能确定是刚才那个孩子的特征,莫不是就是满嘴还没脱落的牙齿。
果然和鲨鱼一般,层层叠叠,锋利无比,看着就令人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