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倾云的嘴很久没说过‘妈妈’这个词，突然出口，甚至带着生疏的涩意。
林晓没有亲眼看到过这些，此刻经由她的字字句句，如同幻灯片般在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诸多回忆。
“妈妈，我可没有推她，不是我干的啊。”
“妈妈，那你还会再来接我吗？”
“我不想去读武校，你们这样违背我的意愿！我恨你们！”
除开上次见面，最后一次见到倾云，其实是三年多前那次。
自从倾云去了云麓山以后，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变得越发少了，乡下保姆那边也是一年难得见到几次她，能传达过来的信息自然也就很少。
恰逢她40岁生日，她便借这个机会叫倾云过来，一家团聚。
可女儿不知什么时候在云麓山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会突然狂躁动手打人。
后来，被丈夫送进精神病医院。
那时的倾云被送进去，隔着生锈的铁栏杆看她时，脸色跟此刻一样的冷漠。
“你其实根本没有想要当我的妈妈，只是打算短暂的爱我一下，是吗？”
那句话像是刀子一样狠狠扎穿了她的心。
林晓也不想这么做，可是对于病人来说，接受系统的治疗才是最好的办法。为了女儿好，她只能同意丈夫这么做。
此刻，林晓痛苦的捂着脸，像是在发誓一般：“妈妈以后会学着好好爱你的，倾云。”
扶倾云沉默。
林晓浑身都感觉到疼，是血脉相连，听到女儿说起那些过往时有的不自觉幻痛。
她哀泣道：“对不起，倾云，妈妈对不起你……”
扶倾云已经没有时间再跟她浪费，站起身，离开之前留下一句：“如果真的感觉到抱歉，以后就不要再来打扰我。就让我像小时候，以为亲生父母早就死了一样。”
酒店房间的门被打开，扶倾云走出去，房门重新关上的瞬间。
里面的女人再也忍不住，痛苦的放声哭嚎。
扶倾云退了酒店的房间，打车去医院，随手摸着从书包里露出来的小黑脑袋，毛茸茸的很好揉。
小黑的身体在书包里，脑袋搁在主人的腿上，舒服的眯着眼睛。
系统冒了出来：「宿主，你还好吗？」
扶倾云：「我很好啊。」
监测数据显示宿主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一切正常，可系统分明从宿主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哀伤。
它本就是高级系统，拥有最完美的头脑和学习系统。
可有这么一瞬间，它学不会了。
它无法分辨，宿主刚刚到底有没有真的伤心。
扶倾云到医院的时候，前面还排了一个人，她坐在椅子上等了会才轮到她。
医生还是之前确诊她得了胃癌晚期的医生，医院系统里也有上次的就诊记录，知道她的需求是复查后，开了一些检查。
检查到出结果，只花了两个小时。
她拿着检查结果给医生看时，医生对比数据，诧异道：“扶女士，你的病情竟然比上次还有好转了，这是个神奇的好现象啊。”
“是吗？”扶倾云佯装惊讶，“可能是我回乡下，吃得好睡得好没什么烦恼的原因吧。”
“有可能，很多癌症晚期患者，生命无几的时候，其实我们都是建议回去好好放松心情，该吃吃该喝喝，对病人的病情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呢。”医生还想给她开更详细的检查，被扶倾云拒绝了。
因为她不知道，完成任务只是单纯的增加寿命，还是对病情也有好处。
现在她知道，随着信仰值的增加，寿命也会增加，身体也会逐渐好转，来这一趟检查身体的目的就完成了。
医生让她后面定期再来复查看看。
扶倾云嘴上答应了，实际上不会再来了。
离开医院，她去附近的商场买了耳塞和眼罩，当然不止是给萧淮玉一个人。
她现在手上有钱，不管用不用得到，给萧家所有人都备了一份。
她去了大乾国一趟，把耳塞眼罩塞到背篓里，告诉萧淮玉，就开着车离开星城回家了。
后院地里才种下去不久的葱，已经冒出了绿色的脑袋。
扶倾云评价了一句：“长得真快。”
她回来的晚，做午饭的时候，大乾国那边已经是晚上了。
今夜流放队伍宿在驿站，不方便送些有味道的吃食，她去小卖部拿了点压缩饼干和牛肉干送过去。
再回现代时，手机响起叮咚新短信的提示音。
招商银行的入账短信提醒，到账了两百万。
她点开App看，是宋明城转来的钱。
宋明城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钱可是个好东西，没人会不喜欢。
突然暴富，她愉快的吹着口哨，午饭准备炒青椒炒蛋，为此庆祝，特意多加了一个蛋。
至于对方为什么要给她转钱，她并不关心。
星城。
宋明城吩咐助理转账后，点开手机上的转账证明丢在面前的茶几上，冲沙发上的林晓不耐烦道：“看好了，钱已经转了，也不知道你今天是抽什么疯。”
林晓抹了把眼泪。
一旁的王妈看气氛缓和了些，这才敢上前，将地上打碎的杯子收拾干净。
林晓的声音坚定道：“倾云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这些年给她花了多少钱，有没有婉月的一半多？你自己心里有数。”
宋明城眸光一闪，压低了声音道：“你说这样的话，就不怕婉月听到了伤心是不是？”
“婉月她从小到大都过着最好的生活，倾云呢？她从小身边就没有爸爸妈妈，她小时候都以为我们死了，你知道吗？你只管婉月伤心，难道倾云就不伤心吗？”林晓眼眶红通通的，里头布满了血丝，“从这个月开始，你每个月必须给倾云转两百万过去。不然我就跟你离婚，我没跟你开玩笑。”
“你……你真的是疯了。”宋明城食指指着她的鼻子，想说些什么，最后气的什么都没说，夺门而出。
他不会跟她离婚的，离婚要分割一半的财产，他舍不得。
这时，被宋明城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几声。
是微信消息，张秘书发来的。
可因为手机没有解锁，发来的什么信息，她并不能看到。
张秘书？
林晓皱了皱眉，这些年她虽然从来不过问公司的事情，可贴身跟在明城身边的几个人，她还是知道的。
丈夫身边，什么时候有姓张的秘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