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临用神识感知着那画面，嘴角带起一抹怀恋的弧度，只是这弧度被他很快抹平，甚至神色有些冰冷。
他‘看’了默不吭声的封浅一眼，冷哼一声：“小瑶那么信任你，但你是怎么回报她的？”
封浅茫然地抬起头，好端端的又有她的事了？
但她根本没理会，继续专心致志地处理封印。
其他人窃窃私语，相互交换着自己知道的情报。
“据说，封浅这厮的名声，就是从这个小宗门里开始传出来的吧？”
“看来她残害师门的传言能被坐实了。”
“是啊是啊，哪个什么司瑶的和她有仇，那些师兄弟又都护着这人，她肯定会对那封司瑶下手，以至于让人家宗门直接灭门了。”
“真是罪大恶极！为了一己之私谋害了那么多人！”
“而且现在看来她都不是真正的‘封浅’，只是一缕从蓝星过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那身体而已，这不就是夺舍吗？
更是应该被天道所不容！是邪魔外道！罪不可赦！”
“嘶，这么一想还真是细思极恐，那么她和那什么王朝又没什么仇，结果为了还清那原主的因果，就大开杀戒了吧？”
“她那时候哪里知道什么因果？说不定就是生性弑杀……是个天生魔头！”
“你们看到她最开始的哪个眼神没有？看得我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一番讨论下来，他们得出封浅天生弑杀的结论。
封浅闭目不言，随便他们怎么讨论，反正说两句话又不能让她少了块肉。
反倒是她把这些人的气息都挨个记了下来，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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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跳转到她站在灵宵宗大门前的时间段。
她现在其实也不过十四，是正好符合进入宗门的年纪。
她吃了粒炼丹老头专门给她准备的遮掩修为的丹药，又吃了一粒易容的丹药。
还有点弱，宗门里还有封司瑶，她得先苟一苟……
那些老头个个都是渡劫巅峰的修士，个个又都有一门出彩的手艺，而且都已经到了最厉害的那一批水准。
炼出来的丹药效果生效之后，自然不会被其他低阶修士发现。
封浅在山下等了几个月，消化了一部分他们留下来的东西，才在选拔日那天，换了一身普通衣服混在其他小孩里上山。
她把自己养的挺好，不过用易容丹给自己捏成个瘦不拉几，只看外表都像是十岁左右的小孩。
不看她过分清冷的眼睛，在人群里都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在灵宵宗门口，封司瑶已经完全恢复过来，正和几个狗腿子站在门口‘迎新’。
她的笑容温暖，像是向阳而开的花朵，带给人朝气蓬勃的感觉，偏偏眼底又带着一抹黯然，给她平添了几抹忧愁，平白惹人疼惜。
舔狗一号心疼道：“小师妹要是实在难受，就回去歇着吧，不必逼迫自己强颜欢笑。”
封司瑶摇摇头，笑得更加勉强，但分寸拿捏地极好，不会让人心生反感，只会愈发心疼她。
“我可以的师兄，你们为了让我开心起来带我出来透气，我怎么可能会不领情？”
舔狗二号叹息一声，眼神越发怜惜：“知道你和凡间的父母关系好，就算是入了仙门也总会回去看他们……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也只是给自己平添伤悲罢了。”
封司瑶低下头，一抹水光正好在眼底浮现，她擦了擦，声音落寞：“我知道，但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却养到大，还对我那么好……”
几个舔狗自然立马围上去了。
封浅混在人群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那天可没见她跑的时候有半点犹豫，那飞舟虽然小，但再塞下去十几个人绰绰有余，但那走地可没半分停顿！
假惺惺地，看的人直犯恶心。
弟子选拔一共有三道关卡，第一关就是爬山门，那山门外还有九百九十九阶台阶，上面布置了阵法，每一阶施加的压力都会上升一点。
爬到宗门门口才能算是通过了第一关。
她只是修为被遮盖了，但本身还是金丹后期的修为。
爬个楼梯自然轻轻松松，但她知道枪打出头鸟，所以并没有太过于快速，而是始终保持着中等靠前的位置。
第二关就是筛选了，看天赋看灵根，不合适直接剔除！
封浅那时候的天赋自然堪称无敌的炸裂，但阵法老头给她准备了遮掩天赋的小阵法，她也深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自然也给自己安排上了。
最后只测出绿色的天赋，和五行杂灵根。
这天赋在大宗门里能做个外门弟子，但放在这偏僻地儿，就显得异常出彩了。
某个长老捋着胡子叹息：“天赋倒是不错，只是可惜是个杂灵根，实在可惜……”
封司瑶原本听见是绿色的天赋还紧张了一下，因为她就是绿色的天赋。
但又听见是个五行杂灵根，她又放松了下来。
有这样的灵根，就算是紫色天赋都没用！
废物就还是废物！
不过她的视线从封浅身上扫过，却无端地觉得这人的眼神很眼熟。
只是她又实在没有见过这人，所以她还是没认出来封浅，没认出来她是‘真公主’，也没认出来她是那天和他们打了一场的蒙面女子。
而且封浅这张脸实在其貌不扬了一点，封司瑶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撇开，好像多看一眼就会脏了她的眼睛一样。
封浅的苟道到现在已经能看到雏形，对自己天赋被隐藏下去的事根本就是一声不吭，默不作声地去了灵宵宗的外门。
她平平无奇地在宗门修炼了一两年的时间，直到某次下山完成灵宵宗的每月例行任务，好巧不巧地正好和封司瑶碰上。
不过封浅现在本身的修为才不过元婴初期，凌霄宗最厉害的有分神后期，传闻还有炼虚期的大太祖长老。
封浅：先等她苟苟。
那次任务是有一个什么魔修在灵宵宗下边的一个洲府作乱，抓了不少人过去修炼魔功，宗门任务就是要去找出来这个魔修，或是抓了或是杀了。
去的路上封浅老老实实，坐在角落里丝毫都不起眼，甚至根本没人注意到她这个小透明。
封浅也没去找存在感的意思，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和她说过话。
最后失踪的人在一个小镇上，他们这次的目的地也是这里。
飞舟在城里的飞舟停靠站停下，然后被收进了空间灵器。
这次出来执行任务的人都最高只有元婴，灵兽空间还只能进去灵兽，其余东西也放不进去，他们身上都还用着空间灵器。
在城池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赶到那小镇。
失踪的人是这小镇的什么员外，家里好像有一条小型灵脉，算个小富，他们一到就被热情地招待。
封司瑶众星拱月地被围在正中央，那员外一家也是看碟子下菜，算是无视了其他人。
封浅也不在意，在镇上兜兜转转地找线索。
第一天晚上无事发生。
封浅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居然会提出选人出来当诱饵这么离谱的事。
挑来挑去这事还能落在她的头上！
封浅：……
她很有理由怀疑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包。
不过就她进灵宵宗之前打探到的消息，这宗门的外门弟子住大通铺，她多多少少还是会不太方便，所以没给自己弄成男的。
只是一个长得普通的女子形象，平时也不是很合群，这次任务一起出来的还有她同宿舍的那几个女生。
她们一上飞舟就巴结上封司瑶，这应该就是她们给提议的。
封浅看了一眼围着封司瑶的几个女生，有些无语，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封浅那时候还没后来那么叛逆，而且她有实力自曝，也就没有拒绝。
当然了，他们也没有给她能拒绝的余地，她还没说话呢，他们已经抖代替她答应下来，正在商量计划实施的可能性。
这就算了，那封司瑶还偏偏要跳出来找存在感。
她一歉疚地对着封浅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师妹，这本来是我提出来应该是我来当这个诱饵的……”
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那，狗腿子和舔狗就纷纷忍不住了，直接跳出来护主。
“小师妹金尊玉贵，怎么能去当诱饵这么危险的事！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是啊是啊，司瑶师姐的实力还这么强，你去当诱饵那魔修可就不上钩了，我看就让封浅去正正好！”
“能替你去当诱饵是这外门弟子的福分！”
这苦是让她吃了，但好人还是让封司瑶当了是吧？
封浅无语的表情已经快要溢出来，但他们却跟瞎了似地，还在那你一言我一语。
封司瑶还是第一次知道封浅这马甲的名字，虽然就是她的本名！
但封司瑶笑吟吟的表情却突然一僵，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好几眼，确定没有半点相似的时候，她才换上了一副没落的表情。
“你也叫‘封浅’吗？是和我一样的封吗？说不定我们之前还曾经是一家呢！”
这个名字似乎是打开了某种机关，另外的几条舔狗立马将不善的视线投到封浅身上。
封浅：？？
“你去换个名字！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免得小师妹一看到你就会想起欺负她的那个恶毒姐姐！”
封浅：颠公！一群颠公颠婆！
她直接转身往外走，那舔狗看着封浅离开的背影咬紧了牙关。
封司瑶自然不吝啬自己宽宏大量的一面，急忙上前劝阻，赢得了一遍夸赞的声音。
封浅出去之后默默又翻了个白眼，自己去找了个地方休息了。
屏幕外有一些人也觉得有些无语，继续对着大屏幕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不过话说从前的妖女脾气是真好，都这样了居然也不动手？”
她只是看着都想上去扇上几个大嘴巴子！
“怎么可能！说不定使劲憋着坏呢！再说后面这宗门不是被灭了，十死无生吗？她现在肯定是忍着了！后面好直接来一波大的！”
“你们难道忘记了这妖女苟的属性了吗？她没有万全的把握，怎么可能会出手？肯定在暗戳戳积蓄着力量呢！”
其他人恍然大悟，并且为自己稍微共情封浅那么一两秒，表达了深深的惭愧之情。
画面里自然是一晃就到了晚上，封浅作为诱饵去了一户人家的家里。
这天晚上那魔修的确是来了，也是冲着封浅去的，毕竟她表现出来的修为只有筑基期，她也是最好欺负的那一个。
这魔修一身黑气，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魔修，带着封浅走的时候，还狂笑了几声。
“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修士真是蠢到家了，让这么个小丫头来当诱饵哈哈哈哈，正好那些凡人女子的效果没那么好，这个修士倒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却完全不知道，他手里拎着的人在未来会是个令整个苍月大陆都惧怕的绝世大魔头。
封浅在看道这魔修的时候目光就凝了凝，因为轻薄有误！
灵宵宗得到的消息这魔修不过元婴期，这次他们出来才会只有元婴修士带队，但这魔修的修为却明显就是分神！
封浅只慌乱了一瞬，然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她有机关老头给造的机关造物，还被傀儡老头加持过，发挥出分神巅峰的实力不是问题。
她假装反击了两招，在假装不敌，被魔修直接掳走。
等其他人赶来的时候，这房子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封司瑶心里闪过一抹庆幸，脸上却是一脸的自责样：“都怪我，要是我来诱饵的话，封浅师妹就不会被抓走了！”
舔狗一号恼火道：“还不是怪她自己实力不济？要是她再能多拖一会，我们辛辛苦苦布置下的计划也不会直接宣布夭折！”
舔狗二号紧跟着道：“小师妹你就是太善良了，什么错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
其他人跟着搭腔，至于被魔修抓走的封浅，现在已经被他们完全忘到脑后了。
也不对，有人愤愤道：“这次回去了我一定要狠狠告封浅一状！都是因为她，差点直接害得我们的计划失败！”
后续就是他们发现了封浅留下来的痕迹，跟着找去了魔修的巢穴。
然后他们打了一架，有封司瑶哪个拖后腿的，他们自然是打不过的，
封浅趁着他们打架的时候，带着被抓进去的人跑掉。
这魔修是从其他地方跑过来的，身后本来就有人在追着，他们打架的动静将那些人吸引过来，最终魔修被他们解……
不然只怕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他们回来之后，将责任一股脑地怪在封浅头上。
先是说她实力不够不知道拖着点魔修，又是说她为什么不将魔修的实力留下来线索，最后又说她为什么不来帮忙。
封浅：……
大兄弟，你要不要听听给你在说什么啊？
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修士说了一嘴：“你们就让她一个小筑期一二层的修士去当诱饵啊？她这个修为都看不出来那摩修的分神期修为吧？
再说了，分神打架，她一个筑基修士进去也是送菜，你们……”
这修士也是被他们这不问缘由的一通指责给整迷糊了。
还有些不能理解。
其实他们也未必不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只是错误总要有人来买单，也必须图一个人出来挡刀，那一开始就被人排挤的封浅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们心知肚明的，却不料被他这么破，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
舔狗一号脸色不是很好看道：“沈师兄，这是我们宗门内部自己的事！”
沈师兄：……
这沈师兄的宗门和他们差不多水平，只不过他先他们入宗门数十年，所以修为高他们一截罢了。
说起话来自然就没有那么客气。
封浅对他们的脑回路也是服气，但和这些没脑子的人真没什么好说的，无语地吐出一口气，直接往外走了。
回去之后，她是不清楚他们怎么说的，不过宗门里也没什么处罚下来，只是排挤她的人更多了一点。
每月的宗门任务也也没有人愿意和她一块，封浅被整个宗门孤立了。
不过封浅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根本没觉得额之前的生活有什么差别。
宗门里禁止私斗，来邀请她上战斗台的就特别多，她也基本没有输过，那名声就不知道怎么传出去。
那天封司瑶也问声找上了门，一脸单纯地道：“听说封浅师妹遇强则强，实力很是厉害，不知道可否和我切磋一二？”
封浅不知道她脑子抽了什么风，但她明面上的修为是筑基三层，这封司瑶是金丹四层，高了一个大境界还多……
虽然她的真实实力是元婴七层……
但这可是她先胜之不武的，所以这也别怪她！
封浅最近在宗门里也算是名声大噪，还有个最受宠的小师妹，他们的比试自然引人注意。
他们还没到比武场，消息就已经传开，这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
封司瑶面上一派天真无邪，还有点活泼和小娇俏道：“我们比试点到为止哦！封浅师妹一定要手下留情！”
封浅对她是有几分无语在身上的，道：“快点开始吧。”
师傅们留给她的东西她还没看完，哪有时间在这里陪她演什么‘天真小师妹和恶毒外门女弟子’的戏？
封司瑶表情沉下去一瞬，但很快又换上了一脸的委屈：“那好吧，我也会对师妹手下留情的！”
然而呢？
她一出手就是重手，招招致命。
如果换个真筑基期的修士过来，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封浅真心就挺无语，但还不得不配合着她演下去。
但她看似被打得狼狈，实际没有被伤到分毫。
反倒是封司瑶身上挨了她好几下，疼地一张俏脸都白了。
台下有舔狗大声道：“小师妹都没对你下重手，你何苦那般对小师妹？”
他的话音刚落，封浅重重的一木剑就砍在封司瑶的腰腹处，她的脸色一变，突兀地吐出来一口血。
保证没下死手的封浅：……
她知道弄了封司瑶肯定会有数不尽的麻烦，她现在还偏偏干不过他们，所以都是收着力的，顶多会有些痛，觉得不会到吐血这一步。
后面一顿唧唧歪歪的掰扯封浅都不想提。
但如果她的头顶上有个进度条的话，应该会显示：黑化进度，百分之百。
封浅平安无事地从戒律堂走出来，最后看了一眼被她揭了老底，名声有点岌岌可危，现在脸色异常难看的封司瑶。
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去给她暗杀掉了。
封浅那一顿闹的的确是让封司瑶有些闹心，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主动去接下了宗门的任务。
封浅紧跟着就一样接了个相反方向的任务过去，但实际上一出宗门，她就暗戳戳地跟上了封司瑶。
给自己做了个伪装，趁着夜黑风高就把封司瑶给弄死了。
全程没有弄出来一丝动静，然后又回到她原本的任务方向，留下足够的活动痕迹，最后进入森林里假死脱身。
那大屏幕的画面里，她是直接去了下一个更厉害点的宗门。
她进宗门了才发现，外门弟子对她来说学不了多少东西，所以那天赋稍微有点低了，最少得混个内门，或者亲传最好。
不过这一年多也不算是浪费时间，她将那些东西都消化地差不多，就等着那些师傅来找她，给她送新的东西来。
她一路走一路打听，最终找了个在整个苍月大陆也能算得上中等的宗门，然后在附近找了地方住下，顺便打探打探消息。
但画面外的人却险些炸了。
“她去了清水宗，那灵宵宗是怎么灭掉的？”
“难道不是她？”
“其实当年的消息都太过久远，本来就没什么证据表明这些事都是她做的，只是她后面那些事之后，所有人都习惯性将事都安在她头上而已……”
一些还有些理智的人这么说道。
画面再一转，一个和封浅捏脸之后一模一样的人从森林里走出来，‘她’拿着交差的任务，去了灵宵宗里和封浅一样的生活。
只是某一天‘她’突然露出本来面目，一只渡劫期的梦魇妖……
这种生物虽然叫做‘梦魇妖’，但其实它是灵兽的一种，更准确来说是魔兽，以杀人为乐，不为食也不为其他，就只是单纯地杀。
它显然观察过封浅不短的时间，用出来的招式和封浅的一模一样……
当时封浅的名声不显，还没人将这件事联想到她身上，反而在当年成了个不解之谜。
后面封浅名声大噪之后，这才有人将他们联系起来，至于那么一点细微的不同，则被划到当年封浅使用剑招、灵力还不够熟练，而且过去了那么久，有点变化也是应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