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全绝望的神情,我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我很快就发现,这种反应不是因为张全,而是我身体的本能反应。
这里有东西在盯着我。
那道目光极其的纯粹且强烈,以至于我的身体跳过了“瘙痒”这个阶段,直接感受到了密密麻麻的刺痛,好像所有毛孔都被插上了钢针一样!
出事了!
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同时下意识的抬起头,沿着张全绝望的目光向天空看去。
其实我在刚进入“缺口”的时候就抬头看过。
当时天空铺着厚重的云层,又被充斥在这里的赤红光芒,镀上了一层类似火烧云般的、紫红色的妖冶色调。
而现在,厚重的云层像被子弹击碎的玻璃一样,以某个位置为中心,向周围蔓延出几百、甚至上千条曲折的缝隙!
刺眼的红光投下来,在丁达尔效应的作用下,如同一支支浸透了鲜血的箭矢那样刺向地面。
也是在我看到缝隙和红光的同时,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更强烈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但我知道它只有一个,因为我只感觉到了一道目光。
它隐藏在云层后面,自身发出的红光透过云层,照亮了这个诡异的世界,而在云层出现裂缝之后,那些红光没了遮挡,所以会变得更加强烈……
极度的紧张之下,我的大脑又开始走神。
但这种情况很快就被打断了,因为我同时看到几条裂缝后面,有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屮……”
急速飙升的肾上腺素,让我忍不住的颤抖起来,那几条裂缝相隔几十米,藏在云层后面的东西只会更大!
绝望像是贪婪的蚂蚁,疯狂且快速的吞食着我的理智。
我想逃跑,可是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根本不听我的使唤。
我只能呆愣愣的看着天空,眼看着云层上的裂缝不断扩大,任由那刺眼的红光投在我的脸上、身上,将我的视界染成一片赤红。
赤红占据了我全部的视线,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刘祈、张全、赵武,甚至是“木头人”和隐形的城市……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缥缈的声音轻轻敲击着我的耳膜,在这种类似“出神”的恍惚状态下,我终于听清了那个女声在唱什么——
“Finis est initium……Finis est initium……”
她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歌词,时缓时急的节奏,赋予它一种特殊的美感。
我静静的听着,感觉灵魂在这歌声中得到了升华。
我颤抖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但同时我还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怒气、甚至可以说是戾气,正在我的心底迅速滋生——
为什么我要面对这些危险……是因为张全?
如果张全直接告诉我们这个情况,我们一定会按他说的先走再问……吗?
不会,因为刘祈太谨慎了。
如果刘祈不执着于赵武被打晕的真相,即使我有所怀疑,他也可以强硬的让我离开这里。
如果刘祈不派人带张全来到这里,他们就不会失联,我也不需要以身犯险。
对,一切问题的根源都是刘祈!
刘祈……该死!
心底的戾气陡然爆发,我猛地转头,看着红光中皱眉望向天空的刘祈,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要杀了他。
“都是你的错!”
我大叫一声扑向刘祈,两个人一起重重的摔倒在地。
“都怪你!是你害死我们的!是你!”
我怒吼着想要掐死刘祈,可右手被人死死拉住,我挣扎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刘祈脖子上跳动的青筋,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嗜血的冲动。
可就在我想要咬断他喉咙的时候,突然间后脑一疼,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被寒冷唤醒。
我首先感觉到自己躺在地上,接着我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片黑暗。
不是那种没有光亮的黑暗,而是有光亮透过某种黑色的隔层,营造出的一种颜色较浅的黑暗。
“醒了?”
一旁传来张全的声音,我转过头,隐约看到他侧躺在我身边,朝我递来半瓶拧开的水。
“我怎么……”
我接过水瓶下意识想要起身,可刚起到一半就撞到什么东西,同时有一束赤红的光芒透了进来。
“别动!”
张全急忙把我按了回去,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扯了几下,将那束红光重新挡在了外面。
不过借着那一两秒钟的光亮,我还是看清了身处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窝棚,面积大概有四平米左右,四角用步枪插在地上充当支架,所以高度十分有限。
周围“墙壁”是刘祈那种半人高的背包,顶部是很多件黑色外套,用自带的拉链做了连接,衣摆领口的位置没有拉链就堆叠起来,刚才被我“撞开”的就是一处领口。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眨了眨眼,适应重新黯淡的光线后,就发现这里只有我和张全两个人:“其他人呢?刘祈呢?赵武呢?”
“不知道……”
张全调整着堆叠的领口,隔了几秒才继续道:“可能死了。”
“你说什么?!”
我脸色一变,脑子里有个“我咬断了刘祈喉咙“的画面一闪而过:“……是我干的?”
“要点脸,你跟我打都够呛,更别说他们两个了。”
张全试图表现出轻松地状态,但又实在轻松不起来,结果就变成了一种类似葬礼致辞的感觉。
可我现在满脑子问号,根本没心思嘲笑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怎么说呢……”
张全抿嘴皱眉的思考了几秒:“你们都疯了。”
我想起失去意识之前、心里突然出现的那股戾气:“是因为天上那个东西?”
张全点点头:“它可以影响人的心智,赵武被打晕也是因为它,当时云层出现了几条裂缝,那种红光一透下来,所有人就疯了一样的互相攻击。”
“我没办法只能先避开他们,后来听到没声音了想回去找人,结果他们都不见了,只有一地的装备,我捡回来搭了这个窝棚,再去找人就遇到了你们。”
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刚醒过来,我的脑子有点迟钝,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对:“红光能让人发疯,你怎么没事?”
“我说了你别不信——”
张全的表情忽然有点神经质,指了指上方小声说道:“我怀疑那种红光是一种‘目光’,被它看到的人才会发疯,所以我用外套把自己盖住了。”
我想起之前捡到的外套,似乎能佐证张全的说法,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