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秋简单应付完电话,然后不敢怠慢,立刻去隔壁房间找安娜。正敲门呢,良突然从房间走了出来,看样子是想找田秋询问什么,结果正好就撞见了。
正在整理东西的安娜听到敲门声,让红儿翠儿先整理,然后就去开门了,结果一打开就看到了门口相遇的良和田秋。
“你们有事吗?”安娜在两人的身上徘徊着,似乎在猜测他们的目的。
“安娜酱,有情况。”
……
然后,几人齐聚安娜的房间,田秋把刚才前台小姐说的事重复了一遍。当然,田秋也有询问对方是谁,但前台小姐说对方只说要求见面,没说别的,而且语气有些怪,让田秋感觉不太对劲。
“安娜酱,我们刚来就找上门,对方的身份你有眉目吗?我们要下去见吗?”田秋赶快追问安娜,毕竟这件事也太怪了,几人前脚刚到柏林,对方后脚就找上门来,要说没有什么关系田秋绝对不信。
“会不会,是秋姐姐的爹娘?”穗在旁边问了一句,说不定是田秋的爹娘提前派人来的,毕竟他们肯定知道田秋的行程了。
“不可能,对方找的是安娜酱,不是我。”田秋立刻否定了穗的答案,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田秋妈上次早就说了,几人可以先在欧洲玩玩,在8月3号来见就行了,田秋也知道自己的老妈不会随便改变约定的,所以可以直接排除这个答案。
“那,是谁呢……”良也有些想不到了。
“……”虽然田秋她们还在猜测,但是安娜早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只不过在犹豫,自己该不该去见。
几人想了好久都得不到答案,安娜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出门离开。
“你去哪?”田秋马上叫住了她,“难道你要去见对方?”
“对方既然是找我,那我就去了,不过,你们跟这件事没关系,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安娜说完就转身要走。
“那可不行。”田秋上前抓住安娜的手臂,“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可以把这样可疑的事丢给你一个人呢?把我也带上吧,出了事也能有个照应。”
“大小姐,真有事也是我保护你吧,你确定要这么大义凛然吗?”安娜回头,笑着调侃了一下田秋,但田秋的态度依然坚定。
“我一个人确实可能不行,但这不是还有良哥嘛,我们俩加一起,够顶一个你了。”田秋回头看向良,“对吧?”
突然被叫到的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点头:“对,对,我和小崽子本来也想报答两位,所以有事的话,不用一个人扛着,尽管可以叫上我们,对不对小崽子。”
“对啊,安娜姐姐,有什么事也让我们帮忙吧,虽然不知道可以帮多少,但是我们会尽力的。”穗马上接着良的话,其他三个孩子也点头,看起来意见一致。
“既然如此。”田秋重新看向安娜,“我们走吧。”
安娜扫过每个人的脸,无奈的摇摇头:“随便你们吧。”
几人心领神会,立刻跟着安娜一起出去了。
在电梯里,田秋询问安娜:“安娜酱,你能猜到对方的身份和来历吗?”
“猜到了,不过没猜到他们是怎么找上来的。”安娜抬头看向电梯显示屏上不断下降的数字,“总之应该是我的家事。”
“家事?”这个关键词,引发了几人不同的思考:三个孩子对此自然不甚了解,只理解了字面意思,而良穗两人想起了田秋之前对两人说的有关安娜的事,结合他们自己的猜测,感觉事情应该不简单。
但田秋,听到“家事”的时候,脑海里立刻蹦出了许久以前安娜对她说过的话。
柏林、家事。
难道说……
……
电梯到了一楼,几人再次来到了酒店大厅,然后几人就见到了来者——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太太,以及两个身体健壮,带着墨镜的西装保镖。
看到对方带人来,还是两个健壮男子,良立刻警惕起来,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而对方,那位中年太太,见到几人后,好像呆住了,眼里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张着嘴迟迟不能开口。良久,安娜还是先开口了:“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那边吧。”安娜指的就是酒店里的咖啡厅。
中年太太欣然点头,然后转身走向咖啡厅的一个包厢,安娜带着几人紧随其后。
到了咖啡厅包厢里,等所有人都进入后,其中一个保镖把门关上了。
包厢里有些小,安娜坐在一边,田秋她们站在她身后,中年太太坐在另一边,两位保镖庄严的站在后面。
一开始,双方都没说话,但氛围却有种独特的紧张感。
中年太太不断地用手巾拭去眼泪,安娜则一直低着头,看样子是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中年太太估计是平复了些心情,终于开口了:“没想到,这么久了,都八年了,我还是认得出来,您果然一点都没变,您终于肯回来了。”看样子,中年太太还是有些激动,话语还是有些紊乱。
安娜并没有回答,而是平静的听着对方的话。
由于双方是用德语说的,田秋怕几人听不懂,于是就给她们同声传译。
接着,中年太太继续说出那句话,田秋同声翻译后,几人立刻瞪大了眼睛。
“——大小姐。”
……
几人呆若木鸡的看着安娜,有些不敢相信田秋刚刚翻译的话,几人的内心估计在震惊:什么?安娜也是大小姐?
听到这个称呼,安娜闪过一丝悲伤的表情,但马上又恢复过来,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中年太太,语气平淡的回答:“好久不见了,杰奎琳,你也都没什么变化。”
“是啊,我一直都在为施瓦本家尽心尽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再次亲眼看到大小姐,这样也算对得起夫人了。”
“这样啊,辛苦你了。”听到杰奎琳说“夫人”,安娜低着头,隐藏着复杂的眼神,平静的回答着。
“所以,你是来叫我回去的吗?”安娜马上转换过来,眼神锐利的看着杰奎琳。
“是,这么多年了,您也该回来了吧?老爷和少爷都很想你。”
听到“老爷”,安娜的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克制的回答:“看来,你们为了找到我,也费了不少心思啊。”不过安娜虽然是回答,但还是忍不住嘲讽了。
“对不起,但我们太想大小姐了,所以只能用各种方法了,好不容易在东方的分公司有人说见过大小姐,我们马上就让人跟进,后面确认了,果然是您。之后我们也设法在签证处得知你们要去柏林,所以才在这等待您的到来。”
杰奎琳缓缓的说出他们找到安娜的全过程,安娜倒是没想到他们还找到了本市,看来还是自己的警惕性低了。
“煞费苦心啊,这些都是他的意思吗?”
“不,大小姐,这都是我的意思,我还是希望,您可以回来。”
“……”
“大小姐,这八年你都跑到哪里去了,我们真的好想你,甚至以为你都不在人世了。”
“……我不能说,但是现在,我已经有了一个归宿,并且这辈子都要为其努力,所以,我不会回去的。”
“好,大小姐,我不想打听您的过去,只想听听您现在的想法,您能不能,回来看看少爷,他最近……”
“他最近怎么了?”
“他前阵子在任务中受伤了,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我希望您能去看看他。”杰奎琳如实的相告了。
“……”
安娜陷入了沉默,而杰奎琳也没有继续劝说,她起身,表情诚挚的向安娜说:“大小姐就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今天就先走了。”
然后,杰奎琳招呼两个保镖离开,留下沉思的安娜和一脸懵逼的几人,经过田秋一直不断的同声传译,良穗几人对安娜的背景有了一个新的概念,就是震惊。
过了一会,安娜才转身看向几人,话语里带着歉意:“不好意思,让你们看到家丑了。”
几人还没从刚才的会面中缓过神来,毕竟刚才的对话中实在有太多太多的信息了,几人光消化都还没消化完。
田秋看着发呆的几人,拍了拍良的肩膀:“要不先坐下来吧,咱们慢慢说。”
……
几人坐在了对面,田秋坐在了安娜旁边,看着良穗她们都眼神,应该有很多话想问,但是想问的很多,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对不起。”
良穗她们还在思考如何开口时,安娜先道歉了。
“安娜小姐,你这是……”良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安娜会主动道歉。
“本来我们是来这里玩的,结果就遇到了这事,多少有点影响你们的心情了,对不起。”
安娜又一次诚恳的道歉,几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然后安娜先示意几人安静下来:“我知道,对于刚才的情况,你们肯定有很多想问的,我也不打算隐瞒,如果你们想知道,我就说吧。”
几人安静了下来,安娜和田秋对视了一眼,然后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家事……
安东妮娜·施瓦本,是安娜的全名,但这个名字中间少了个字,加上这个字后,才是安娜完整的名字:安东妮娜·冯·施瓦本。
相信了解普鲁士和德国历史的人都知道,冯这个字出现在名字里,足矣证明这个人身份的不一般。
安娜也是如此,安娜家的祖上,是正儿八经的老普鲁士正十字旗,以前也有封地,跟着腓特烈入过关的那种,可以说起点就是不一样;然后到了安娜曾爷爷那辈,是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的老上校,二战时期还在爱尔温·隆美尔手下做事拿下不少军功;720之后,他罕见的没有被清洗,而是发配到战俘营做管理了,由于对小胡子政权的失望,曾爷爷力图把战俘营变成第二个科尔迪茨,以至于战后没有被清算。
后来在变成废墟的柏林,曾爷爷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妻儿,也就是安娜的曾奶奶和爷爷,但这时候封地什么的也不存在了,家族势力也大为缩水,但好在施瓦本家家底深厚,此时盟军也伸来了橄榄枝,邀请曾爷爷进入西德军队,以曾爷爷的资历,很快就当上了将军,但此时的德国,不是参军就能无敌的时代了。
所以曾爷爷退役后果断用家族资产投资了一些实业,很快让家族势力重新有了起色,但由于当年那段挥斥方筹的时光让他还很怀念,所以他也让儿子和孙子也都参加了军队,退役后才入了家族企业。
因为这个原因,安娜家一直有浓厚的军人风格,特别是曾爷爷时常老普鲁士的教导,相比于现在的联邦肥宅,安娜的爷爷和父亲都是样板级的德国军人,特别安娜的父亲,对安娜和她的弟弟在家的教导都是军人标准,特别严格,但也特别的条条框框,这也养成了安娜严谨细致,一丝不苟的性格。
一般来说,有这样一名严父,必然有一名慈母,安娜的母亲就是一名慈母,总是在安娜和她弟弟感到疲惫的时候,给予他们心灵的慰藉,让他们能够坚持下去,这种平衡下,安娜虽然对父亲的条条框框心怀厌恶,但对父亲依旧尊敬,不过对母亲则是真的喜爱。安娜现在的很多做饭技能还有家政技能,以及她的温柔,都是她母亲教她的。
可是,好景不长,安娜的母亲后来诊断出了肺癌,随后在安娜11岁的那年撒手人寰。这件事之后,安娜家的氛围就变了,一家三口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借着母亲的逝去以及温暖乡的消失,之前的平衡被打破了,安娜便对父亲的条条框框的厌恶感越来越大,最终,在安娜12岁生日那天,安娜选择了离家出走,离开了这个让她越来越厌恶的家。
安娜离开家后,就一路向南走,度过了四年,遇到了那天遇劫的田秋一家。
……
安娜说着,对于一些专业名词也用土话说了出来。说完后,她看向几人,几人的脸上极其复杂,对于安娜的这段童年经历,夹杂着许多她们不理解的含义,所以她们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没想到安娜是个叛逆少女了。”田秋笑着调侃了一句,但是安娜却没有瞪回去,因为这件事她早就和田秋说过了,而且安娜自己也明白,这确实是自己的行为,被人笑也无可厚非。
好在有田秋调侃一下,让氛围没那么凝重了,几人一想,对于安娜的过去,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她们几人也都是有不堪回首的过去。
不过,叛逆啊,良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以前也是个叛逆青年,都束发成人了还跟爹吵架,不过现在倒是也吵不了了。
氛围好了点后,孩子们虽然不评价安娜的这段经历了,但是好奇的地方还是有的:
“安娜姐姐原来也是一个大小姐,完全看不出来啊。”
“毕竟我的家庭是比较严肃的,后面因为一些事也养成了这种性格。”
“安娜姐的家以前也是有像王爷那样封地的啊?感觉好厉害。”
“都是以前的事了,而且现在地也不是我们所有了,我也没什么实感。”
“安娜姐姐,你之前说度过了四年才遇到了秋姐姐,你这期间是在做什么?”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穗,这么说来,这个点其实也挺令人好奇的,毕竟田秋和安娜之前也讲过她们第一次相遇的事情,还说了那时候的安娜,结合一下安娜刚刚说的身世,确实很好奇中间发生了什么。
“既然来了欧洲,你们后面也会知道的,就不专门说了。”结果安娜对这件事却没有隐瞒,而是直截了当的卖了个关子。良穗几人点点头,既然会告诉她们,那她们也就不追问了,但是,田秋听到安娜这么说后,眉头一皱,似乎惊讶于她对良穗几人不隐瞒。
看几人聊差不多了,田秋向安娜说出了她最在意的事:“话说安娜酱,那,你要回家吗?”
场面又一次陷入了沉寂,这个问题确实是眼下最重要的,毕竟对方都能找上门来,说明他们后面也会来,这样对后面的旅行必然会造成影响,所以几人也有些担忧,是不是该直接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不过最好的解决方案估计就是……
安娜低着头思考着,但也感受到她们的目光,许久之后,安娜重新抬起头,对上她们的目光:“你们怎么想的?”
“……”
安娜的提问,几人有些惊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拿自己的家事,向外人询问解决方式。
“虽然这是我的家事,但旅行是我们一起,如果我受到影响那你们也会的,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们明天就抓紧时间去老爷和夫人那里,我家的势力再高,也不敢追过去的。”
安娜解答了几人的疑惑,几人也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安娜刚才的问题。
对于这种事,其实大伙的意见都差不多,毕竟她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和家人分别的,所以肯定还是劝安娜,最好还是回家看看吧,她毕竟还是有机会回去,她们是已经没机会了。
田秋也在旁边劝安娜,别人来说可能还差分了点,但是田秋作为她的主人,绝对有话语权的。
“嗯……”
面对几人的劝导,安娜低头沉思了一会,似乎在反复斟酌。
良久,在几人的注视下,安娜决定了:“明白了,我去回家一趟吧。”
随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没打的电话,联系了杰奎琳,说自己想好了,明天就回去看看。
看着安娜同意了,几人也放松下来,一松懈,就听到了不知道谁的肚子咕咕叫了,田秋笑着说没关系,待会看看这家酒店还有没有送餐服务,可以叫点饭菜。
安娜打完电话后,就回来和几人汇报:“已经说好了,待会杰奎琳就派车来,不过,她说父亲也邀请你们一起去。”
刚刚还在讨论吃什么的几人,齐刷刷的看向安娜:“啊?”
……
下午。
一辆加长版迈巴赫停在了酒店门口,杰奎琳从车里出来,笑着招呼田秋一行人进车。
待众人都坐好后,司机发动汽车,向着柏林的郊区前进了。
路上的风景她们昨天看过了,倒是没什么在意,她们在意的倒是这辆迈巴赫的内饰,没想到不止是飞机和火车,连一辆小小的汽车都能有如此华丽的内饰,现代人真是太会做这些了。
当然,其实这种东西也得看人,比如田秋,虽然资产水平更高,但是并不喜欢那种华而不实的装饰,相比之下,还是坦克300这种皮实耐造的适合她。
很快,迈巴赫就载着几人来到了,位于柏林近郊的,安娜的家——一个大型庄园的铁门前。
几人看着高大且气派的别墅,别墅精美且壮丽,虽然上面已经不乏岁月的痕迹,但是整体的气势依然磅礴。
杰奎琳呼叫了大门守卫,很快大门就自动的打开了,司机把车开进院子里,路过了一座中心喷泉后,车停在了别墅的大门前,此时,几人已经看到门口有一些家仆整齐的站在两边了,似乎已经准备好迎接安娜了。
杰奎琳招呼几人下车,刚一下车,两边的家仆们就齐刷刷的鞠躬,高声喊着:“欢迎大小姐回家!”
良穗她们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这么排面的欢迎,估计只有王爷那样的人才有吧。倒是安娜和田秋没什么在意,好像对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了。
登上了别墅大门前的大理石楼梯,近距离观察着别墅的外墙,孩子们一直保持着惊叹脸,良穗二人在心里忍不住感叹,全世界的上流好像都是一个样,都喜欢建特别大的房子,再加上数不清的家仆,不得不感叹世界真是一个环。
几人来到了大门前,杰奎琳对安娜说老爷就在客厅等待几人,田秋也帮良穗她们传译着。几人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安娜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未完待续